要不是陆钧亲自来请,张远此时是不会出城的。
身为皇城大试的主考,竟然在考试院封禁时候出城,这要是被御史台言官知道,可是要往死里弹劾的。
不过既然镇抚司指挥使亲自来,还说皇帝召见,他当然不可能不去。
换上一身青灰武袍,张远随陆钧走出考试院。
门口处,两架马车等待。
张远往前走,后方的车架窗帘撩起,身穿淡青色锦袍的礼部尚书王安之抬手一招:“新亭侯,来。”
张远看到那车厢之中,竟然还有吏部尚书司马清光。
这是三位主考都出城?
要是御史台的言官看到,那可就好看了,得往死里告。
“你坐前面那辆车。”在张远身前半步的陆钧轻声开口。
他的脚步往后面那马车过去,口中低声轻语:“这俩老狐狸我来陪着。”
张远点点头,目光投向王安之,抬手抱拳,然后转向第一辆马车。
第二辆马车之中的司马清光看张远径直去上第一辆马车,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陆钧踏上第二辆车,坐到司马清光身旁。
“二位老大人,陆某同乘,二位不会不欢迎吧?”
王安之放下撩起的车帘,呵呵笑一声,没有开口。
司马清光看一眼陆钧,目中神色多出一份复杂。
“陆明臣啊,以往陛下出行,都是你同车相护。”
“怎么,圣眷不再?”
他的话让一旁的王安之目中闪过深邃。
他和司马清光都是几番沉浮,如今做了天官,也不知能在职多久。
但他们是儒道文官,不管自身修为如何,起码去职之后还能自在生活。
可陆钧这样的皇帝近臣可就不一样了。
陆钧手上沾染的鲜血可是许多。
他如果不得帝王眷顾,那想善终不容易。
“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陆钧面上带着笑意,神色平静。
“张太岳的话虽然听着不舒服,这理却不能不认。”
年轻人的天下。
是说风头正盛的张远,还是,另外一位?
车厢之中,两位大秦天官面上神色变幻,一时间无言。
此时,张远已经到第一辆车架前,踏步登上车,弯腰入车厢。
虽然心中有预设,可当真看穿着常服的元康帝坐在那,还是有些心神激荡。
天子近臣,与帝王同乘。
出身皂衣卫之家的他,从没有刀把子高的时候,就听说过皂衣卫最荣耀之事。
大秦镇抚司,皂衣卫,就是帝王手中的刀。
“臣——”
张远刚躬身,就被元康帝抬手止住。
“坐。”
“叫我赵老爷就好。”
张远点头坐下,对面是穿着灰白袍子的杜如晦。
杜如晦抬手,将一块灰色纹章递给张远。
“戴上,可以遮掩相貌气息。”
张远伸手接过,纹章化为一道青灰色仙气,在他身外一绕。
瞬间,他的面容有了一丝变化,身形气质也不同。
虽然变化不大,但外人绝对不认得这是他。
再看对面的杜如晦和一旁的元康帝,身形容貌也变的不同。
“多谢杜,老爷。”
张远开口。
对面的杜如晦点点头。
马车前行,出城,然后到城南玉皇山前停下。
玉皇山山石平缓,满山繁花似锦,正是好时节。
两辆车上人都走下来,陆钧他们三人也都遮掩了原本的容貌气势。
“今日是皇城书院白少亭领头发起的论道文会,是为即将到来的官试张目。”
陆钧此时看上去不过四旬出头样子,灰袍短须,身形干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