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奉献！？”
“把我工资扣完，不知道放哪，就是奉献！？”
“如果奉献也行，校长工资和我一样，他怎么奉献！我就怎么奉献！！”
“长宁小声点，校长在那边坐着呢。”李志扯了扯长宁的衣服，努努嘴示意道。
“别扯我！听到就听到，又怎样。”
“我不怕他，大不了下学期换个学校，谁爱呆谁呆！”
秦雨端着饭走过来，坐在一起，接过话茬，“就是，什么恶心人的玩意！都成年人了谁上班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积分制，扣分上不封顶，他怎么想出来的？”
李志凑过来，往校长那边看了看，发现没人看向这边，小声道：“我问了刘主任，我们一分算20元，一学期绩效大家基本230分，扣完以后，不够就贴钱。”
秦雨一脸震惊，“天，校长就可以一手遮天吗？如果这样，按照他订制的目标考核规定，我们的分哪里够扣？”
听闻长宁的心情更差了，理了理头发，趴在餐桌上，看着眼前的饭菜，胡萝卜炒肉，白菜豆腐，本就没有胃口，现在更加不想吃了。
大家一时都沉默了，默默消化着这糟糕的消息。
上学期周校走了以后，绩效就一直没发，说是没钱，这学期新校长又这么多幺蛾子。
空气都让人窒息。
“李志，挪过去一些，分点给我坐。”德育主任端着碗过来坐下，“你们怎么不说话？”
接着，低下头，压住声音。
“哎呀，你们就是太老实了，一学期绩效没发也沉得住气，怕啥？直接去举报校长啊！自己的钱拿回来这不很正常”
“哼，他是校长又怎样？”
在座的几位老师你看我，我看你，顿了一下，没有接过话。
“吃不下了，秦雨，我们回去。”长宁端起饭碗，拍拍秦雨，率先站了起来，往水槽走过去。
紧接着几位女老师也一起跟着过去了。
回教学楼的路上，秦雨依然愤愤不平。
“新来的又怎样！新来的校长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真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长宁仰天长叹。
“别想了，专家说，他妈妈六十多岁还在精神满满跳广场舞，所以不应该那么早退休。不然无所事事只能跳广场舞不是虚度光阴吗？所以建议我们延迟退休！苦逼的一代！”秦雨一起哀叹。
眼前的生活让人无望，长宁看看天，不禁在心里问。
——老天儿，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崽崽了！我怎么这么难啊！
天气已经开始放晴，夕阳在山，半竿斜日，漫天晚霞，长宁心里只有一句，以乐景衬哀情。
作为毕业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晚饭以后并不能休息，还有晚自习，还要看学生！
幸好吃饭没有花太多时间，现在还来得及回宿舍喝点牛奶调节下自己的心情。
刚一脚踏进寝室门。
【叮！种地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长宁把脚收回去，怀疑自己气愤到幻听了。
再次小心翼翼踏进寝室门。
没有任何声音，放心地拍了拍心口。
前阵子新病毒刚结束，之后整个人体质都不好了，时不时总有些不一样的病痛。
虽然习惯了，可是真的很难受。
她，不想再生病。
【检测到宿主有强烈退休的愿望，系统已绑定宿主，请宿主早日开荒种地。赚钱养家，早日退休。】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系统？种地？这不是小说主角的待遇？我，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配吗？不会是什么野鸡系统吧？
【宿主可以否定自己，请不要否定系统。】
【本系统来自伟大的ζ-星系，按照你们地球的话说，我是持证上岗的！带过好几届优秀宿主，我是系统界的顶流！】
【不过宿主还是配的，你美丽又大方，勤劳又有责任感，而且后台硬。】
长宁听了，牙酸，做了几年的牛马，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后台。
【请宿主早日开荒种地！】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再次催促。
长宁打开系统个人界面。
长宁
种族：弱不禁风的人类
技能：教学（能唬住初中生）
其他：无
【是否进入种植空间】
长宁毫不犹豫点否。
笑话，不管系统怎么样，她要是迟到一秒，被抓到就是扣2分。
未来不知如何，眼前的苟且依然得抓住。
宿舍区和教学楼是一体的，二楼跑上四楼，依然不免有些气喘吁吁，才站定一会。
看着另一个班也是跑上来的秦雨相视一笑。
恰好，铃声响起。
“纵有疾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踏着朗朗书声，长宁走进了教室。
“今日讲《送东阳马生序》，这篇文章最近在视频上很火，大家开始在审视为什么要读书？”
“那么为什么要读书呢?你们想过吗？”
拿着书本，长宁看着底下的一张张可爱又稚嫩的脸，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如果教书就只有教书就好了。
“为了考大学！以后年薪百万。”
“为了不种地。”
“别人都读书，我也来了。”
“不来我爸会打我。”
“为了祖国的崛起。”
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一群麻雀，每个人都试图去说服对方。
五花八门的原因，真是好笑又真实。
才三月，外面的寒风继续吹着，里面尽是人生。
清了清嗓子，摆摆手，长宁制止了学生的发散。
“我有一个朋友。”
瞬间，底下的学生立即坐好，手放在在桌子上，背挺直，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小时候，因为同村，我们经常一起玩。”
“她家里条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家里五个孩子。”
长宁停了一下，似是回忆又似是感慨。
“老师，他们家是不是最后一个男孩！”极个别同学高声问。
“还真不是，第一个是男孩子，但是那时候大家都讲究多子多福。”
“没想到后面都是女孩子，她妈妈就一直生，直到最后第六个。”
“六个孩子，前后男孩，她排第三。最容易被忽略的一个，也是家里最努力，最用功的一个。”
那时候她和我玩，每每总发狠着说，“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以后无论男孩女孩，我只要一个孩子，我没得到的爱全给它。绝不让孩子步我后尘。”
“后来，上初中，我们上不同的学校，联系变少。”
“直到有一天，她哥哥找到我，叫我去劝劝她。诶~”长宁长叹了一声。
“她谈恋爱，初三没读完，死活不读，打算嫁给他们同校已经毕业的一个学长。”
“我去劝，完全没用，她觉得，全天下只有那个学长是懂她的，也只有他是爱她的。”
“再后来......”
长宁看了看下面的学生，颇有些复杂，如果听课也有这么认真就好了。
就这么停下来的功夫，已经有学生眼睛里的求知欲具象化，还有人等不及开始催促。
“我见她已是一年前，才二十多岁，看着像是四十多的人。她看了我一眼，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手上牵着一个，匆匆别过。我叫她，她的脚步都没有停！”
“回家以后，我和妈妈说起她。”
“我妈妈感慨一下，她初三没毕业十五岁就办酒结婚，十年生五个女孩，前些年还领养一个男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个男孩过得比自己亲生的都好。”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她一直读书，会是如今的样子吗？”长宁向底下学生发问。
底下的学生也感慨万千。
不少人陷入了思考。
长宁唏嘘了好久。
心里那个发狠着要好好读书的形象，渐渐消失。
【叮！获得尹娜同学向学丸子一颗！】突兀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响起。
长宁大为震惊！
但是课还是要继续上下去。
“我知道我们底下有些同学无心学习，一心只想谈个轰轰烈烈的恋爱。”长宁顿了顿。
教室里哇声一片，不停地转头看向其中几个人，相互挤眉弄眼的，迅速起哄起来。
拍了拍讲台，长宁咳了一下示意。
教室再次安静下来。
“大家好好想想，你们这ABCD四个选项都选不明白的年纪，还想在几亿人里面选对一个？”
“看看你们周围的同学，试着想象下和他/她过一生，你觉得行吗？”
“哈哈哈！不行！”大多数女生都很嫌弃自己身边的同桌，男生也是一样。
甚至有几个人都吵起来。
“再回到最初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读书？”
“最现实的一个原因：读书真的可以改变命运。中考，高考是相对公平的平台，也是国家挑选人才的途径，是我们普通人改变阶级的最容易的出路。”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不读书会挡住很多出路！”
“人的一生很长，未来我们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
“书上会告诉你很多解决困难的办法！”
“我知道，有些同学总觉得学习很苦，可是再苦，有宋濂苦吗？”
“接下来我们看看宋濂如何读书。”
“好！”
学生拿起笔，乖巧地翻开书本。
......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录毕，走送之......”
“看看这细节描写，别人都这样，还坚持抄书，还依然热爱读书！他真的活该最后当大官！”
“如果我们班同学有这毅力，这坚持，你们觉得自己能做官吗？”
“能！”超大声！
“好！”
长宁用力鼓掌！
“请大家记住下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