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送来的药材将近沾满了整个院子,再加上先前她让左管家帮她采办的一批药材,偌大的芙蓉苑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沐清歌蓦然想到刚才夏侯璟说配不好药就不能踏出芙蓉苑半步,看着满院子的药材,她有些傻眼,等她全部配好,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这么多的药,都足够他药浴一年的了,他至于么?
此时沐清歌的心中犹如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夏侯璟这个男人一定是在故意为难她!
一旁的冰画看着沐清歌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王妃,您现在要配药么?”
“不配!”沐清歌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夏侯璟让她配她就配么?
沐清歌心里烦闷的厉害,飞快的撩开步子准备直接迈入寝殿,然而由于周围堆满了药材,她走得太急,没有看清脚下,只觉得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都往前载去。
“王妃……”
沐清歌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形没有被摔个狗啃泥,脚下的步子更加急切,抬脚迈进了殿内。
看着沐清歌滑稽的样子,冰音忍不住笑了出来。
冰画立即剜了她一眼,“王妃都气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胆子笑,仔细你的皮。”
冰音立即收了笑容,冲着冰画撒娇道:“我不是刚才没忍住嘛,你说,王妃是不是在生王爷的气?”
冰画看了眼院子堆积的药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觉得王爷这样对王妃,的确……有些过分。
沐清歌见了寝殿,直接拿出了往常穿的男装,纠结接还要不要去妙手回春堂。
如若不去,今日她就是失约了,可是若是去……
估计她还没有踏出凌王府,就得被夏侯璟抓回来!
沐清歌有些烦躁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可是又想不出妥当的办法,犹豫了半晌之后,她叫来冰画道:“宋太医呢,你去将宋太医请来吧。”
请来宋太医,至少可以让他先去妙手回春堂先说一声,然后还能帮她一起配药。
冰画犹豫一瞬道:“王妃,宋太医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王爷,被王爷罚去了青庐了。”
什么?
沐清歌闻言,蓦地抬眸,清亮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狠狠的磨了磨牙。
夏侯璟,算你狠!
是夜,沐清歌洗漱完毕,直接睡在了她的床榻上,今晚,夏侯璟别想来芙蓉苑!
就在这时,冰画急忙进了内殿,“王妃,王爷过来了。”
沐清歌挽起黛眉,从榻上支起身子,冷冷吩咐道:“关门,不许放进来!”
“王妃,这……”她哪里能拦得住王爷?
果然,冰画的话还没说完,殿内却倏地一寒,一抹高大的神情便立在了她的榻前。
“下去吧。”夏侯璟冷着一张脸对冰画吩咐道。
冰画如蒙大赦一般,急忙出了寝殿。
在沐清歌不耐的注视下,夏侯璟一步步靠近,高高睥着她道:“昨晚是投怀送抱,今晚就直接爬上了本王的床?”
沐清歌立即回瞪了过去,“这是我的床榻!”
明明是他非要来芙蓉苑抢她的床睡,怎么就成了她爬他的床?
只见夏侯璟幽深的黑瞳微微缩了缩,冰冷的声音自他唇边传来,“沐清歌,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说的话?”
他再次靠近一步,骨节分明的大手勾起她的下巴,黑瞳一瞬不瞬的锁着她,“你说让本王留你一条命,你来为本王瞧病。”
沐清歌下巴被捏的有些疼,可是看着夏侯璟深邃的眸子,她一时忘记了挣扎。
这句话的确是她说过的,她当初是想着让夏侯璟看到她的价值所在,留她一条性命,可是这不代表夏侯璟可以肆意的欺辱她。
看着沐清歌眼底的怒色,夏侯璟不由得加大了手下的力道,直到听到她的低呼声才蓦地松了手。
看着沐清歌下巴上的红色指印,夏侯璟幽深的眸光敛了敛。
沐清歌微微咬了咬唇,沉声道:“王爷,这话我没忘,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给王爷瞧病,至于配药的事情,我也会让王爷满意。”
她说着蓦地抬眸,清亮的眼中多了抹冷意,“那么,现在王爷可以走了么?”
这个女人竟然赶她走!
夏侯璟唇角的弧度一瞬间有些冰冷,“忘了么,本王要药浴。”
“好,我这就去准备。”沐清歌披了外衣,径直下了榻。
夏侯璟看着沐清歌单薄的背影,眉头一点点挽了起来。
照着这个女人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听话?
可是如今,看着这么听话的她,他的心情反而比刚才还要糟糕!
沐清歌静静的往药桶里加着药包,淡淡的往夏侯璟身上淋着水,看得出来,她做得很尽心。
然而,沐清歌做得越好,夏侯璟的脸色越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沉默。
终于,夏侯璟冷冷开了口,“下去吧。”
沐清歌闻言,直接擦了擦手,出了浴室。
她的身上似乎弥漫了一抹浅浅的药香,跟夏侯璟身上的味道很像,她微微挽了黛眉,然后再次泡了一次澡。
重新睡下的时候,沐清歌有些疲倦,不多一会便有了困意。
就在她迷糊之间,只觉得头皮和发梢蓦地有一股暖意流过。
这种感觉似乎似曾相识一般,有些痒,但是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过片刻,她原本还泛着湿意的头发便被烘干了。
即使她闭着眼睛,她也能知道是夏侯璟用内力给她烘干了头发。
此时,她的鼻翼处,萦绕的是夏侯璟身上独有的药香。
夏侯璟那个冰冷的男人,会如此贴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积在她胸口处的那一口闷气顿时烟消云散,那抹暖流似乎顺着发梢流进了心里。
她只觉得头发上的暖意蓦地消散,夏侯璟便抬脚迈进了里间。
沐清歌睁开眼睛,透过屏风,隐约看见夏侯璟修长的背影正缓缓褪去了衣衫。
朦胧之中,宽肩窄臀,看得沐清歌的眸光有些发烫。
她立即收了视线,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日,沐清歌就开始着手配药事宜,宋太医不在,就她自己,即便她昼夜不息,配好院子的药,也得三天三夜。
从早晨一直忙到日暮,沐清歌有些劳累,早早的用了晚膳,收拾完毕,就等着夏侯璟过来给药浴,然而,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着夏侯璟的影子。
冰画知道沐清歌在等夏侯璟,好心道:“王妃,奴婢去书房问一声吧?”
“不必了。”沐清歌心中泛进了一抹淡淡的烦闷。
“你下去歇了吧。”
沐清歌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才配好了院子里的药,然而这七天,夏侯璟再也未踏进去芙蓉苑一步。
配好了药之后,沐清歌便急忙换了男装去了妙手回春堂。
她前脚刚走,夏里就进了书房,对夏侯璟禀告道:“王爷,王妃又出去了,要不要属下将她拦下?”
夏侯璟微抿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令沐清歌没想到的是,由于她没有来的这几天宋太医的侄子宋和谎称她生了病,许多经过她手的病人天天都要来这里问候一声。还有的人竟然给她送来了山鸡、山羊要给她补身子,这让沐清歌一阵感动。
她切实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温暖。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夏侯璟每晚不再来她的院子,也没有干涉她的自由,她每天都可以来妙手回春堂诊病。
这一日,沐清歌刚刚来到了妙手回春堂,还没有来得及看诊,就有几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抬了一位痛苦挣扎的瘦削男子进了医馆。
宋和看着男子呻吟的模样,没有多想,直接让人抬进了大堂内。
他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医治,就先被几个麻布衣服的彪莽大汉推搡开了。
宋和文质翩翩,个子瘦瘦高高的,猛不防被几个人一推,脚下一阵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沐清歌抬手扶了他一把。
沐清歌敛眸,看向来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的汉子闻言,立即上前一步,撸了袖管,就打算推搡沐清歌一把。
“你们妙手回春堂胡乱开药,我二弟吃了以后中毒,差点去了半条命,你们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么?”
沐清歌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力道,清淡的眸光淡淡落在了架子上不停捂着肚子的男人身上。
“这位仁兄,还请你不要乱说,我妙手回春堂是不会给人开错药……”宋和急忙说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那男子粗鲁打断,“还说不会开错药,你看我二弟吃了你们的药都难受成什么样子了!”
另一个人附和道:“这妙手回春堂根本是浪得虚名,什么妙手回春,狗屁!卖得药都吃死人了!”
“大家千万不要被他们蒙骗了,不要再在这里看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