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一直都忽略了夏侯璟上次受伤的事情。
他从来不让她看他的伤口,也不让她为他包扎换药,她竟也忘记了。
那后背的透心一箭还有他翻出了血肉的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好的?
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她一直待在顾家别院,在照顾顾老爷子,直接将他受伤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怪不得她提起来去顾家别院这个男人会这么不爽。
想到这里,沐清歌下意识的握紧了夏侯璟冰寒的大手,似乎想要驱散他的冰冷。
夏侯璟用左手拦住了沐清歌的纤腰,看着她眼底的心疼,缓缓开口。
“你知道本王受伤了?”
这个女人一脸急切而来,她知道他受伤了,也知道他受伤的是右手。
难不成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沐清歌看着夏侯璟眯起来的眸子,心中一沉。
坏了,她忘记这一点了!
她是直接用医生系统进行诊断的,然后便确定了夏侯璟受伤的部位了。
她竟然忘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精明而又多疑,她这次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他不发现才怪!
果然是关心则乱!
这一次,她要如何糊弄夏侯璟?
她抿了抿唇,迎视着夏侯璟的打量,“王爷,上次你的手受了伤,还没有好,这一次又披甲上阵,所以我担心你的伤口会复发……”
“别逃避本王的话题。”夏侯璟直接打断了她。
此时,她无论说什么理由,都是那么的牵强。
“王爷,我们赶紧回去吧,你的伤耽误不得。”
然而夏侯璟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倾身而来,冰冷的气息将沐清歌包裹。
“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本王?”
夏侯璟黑瞳如潭,紧紧锁着沐清歌清澈的眸,根本不允许她躲避。
这个女人浑身是迷,她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原以为芥子空间就是她隐藏的最大的秘密,现在想来,根本不止如此。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微凉的指尖覆到她的薄唇之上,将那一丝残留在她嘴角的血渍擦去。
她一直在调养身体,可是她的身体却半点不见好。
也许,她身体不好跟她隐藏的最大秘密有关!
“王爷,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沐清歌没有闪躲,没有逃避,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夏侯璟的眸子。
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要从容淡定。
医生系统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暴露,不然夏侯璟该如何看待她,会将她当做怪物么?
反正她不承认,夏侯璟也没有办法。
夏侯璟看着沐清歌一脸淡然的模样,眸光敛了敛,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每一次这个女人撒谎,都是这样的神情!
是他不足够让她信任,所以她选择将她的秘密隐瞒着他么?
半晌,夏侯璟轻启薄唇,淡道:“坐好。”
下一瞬,他便带着她策马而行,朝楚营内驶去。
一到军营,夏侯璟翻身下马,沐清歌就看到他对她伸出了左手。
沐清歌的眸光轻轻颤了颤,难道夏侯璟的右臂伤了筋脉,如今连抱她的力气也没有了么?
她立即掩去了眼底的忧色,扶着他的手下了马。
由于夏侯璟身上穿着银白盔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他胸前的伤口。
等到主营帐内,他褪去身上的盔甲,沐清歌才发现他的胸前和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
有的地方血渍已经干了,呈现了暗红色,身上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沐清歌立即将夏侯璟扶到了软榻上,提来药箱,将剪刀,手术刀,伤药一股脑的取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将夏侯璟身上的衣服剪去,避免沾到伤口,撕扯皮肉。
“疼就告诉我,我会轻一点。”沐清歌一边给夏侯璟除去身上的衣服一边道。
夏侯璟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这些疼痛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衣服除去后露出了夏侯璟精瘦的上身,白皙的肌肤染了血,分外刺目。
原本刚刚愈合的伤口此时被撕扯裂开,在鲜血的浸染中,显得有些狰狞。
沐清歌先将伤口的血止住,然后消了毒重新上药包扎。
“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就别那么拼命!”沐清歌斥道。
“嗯。”夏侯璟轻轻的应了一声。
处理完他胸前的伤口,沐清歌给夏侯璟换上了衣服,然后抓住了他的大手,拿着剪刀将上面缠着的绷带剪开。
一层层除去绷带,露出了夏侯璟受伤的大手。
由于天气酷寒,上次在石壁上摩擦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有的地方,皮肉还没有长好,能够直接看到里面的血肉,甚至能够看得到血肉下面的白骨!
而此时,夏侯璟的手指关节处结了一层冰晶。
饶是沐清歌有心理准备,她看到夏侯璟的手也被惊住了。
“还愣着做什么,给本王包扎。”
直到耳畔想起来夏侯璟的声音,她才从震慑中回过神来。
可是看着夏侯璟惨不忍睹的右手,沐清歌一时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上药。
“把药给本王。”
下一瞬夏侯璟直接从沐清歌手中将药接了过来,开始给自己上药。
沐清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来。”
即便知道夏侯璟的右手现在被玄冰剑的寒气所伤,根本没有痛觉,可是沐清歌上药的动作依旧轻柔无比。
给夏侯璟看完伤口,沐清歌才发现她心口处的噬心之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了。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终于又挨过了一次。
就在这时,未离进来禀告道:“王爷,王妃,顾长绝顾公子来了。”
夏侯璟闻言,眸光微敛,淡道:“让他进来吧。”
顾长绝进了主营,眸光从夏侯璟刚刚包扎好的右手上面一掠而过。
“凌王。”
“不知顾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我来取玄冰剑,同时来向凌王送一样东西。”
顾长绝说着将朱雀从袖中取出,放在了夏侯璟的身前的桌案上。
“凌王,你不必急着拒绝,这朱雀对你有用。一般人也许不知道,使用玄冰剑必须要有朱雀护体,这也是顾家为何会有朱雀的原因。”
紧接着,顾长绝扫了眼夏侯璟的右手又道:“虽然凌王已经进阶,但使用这玄冰剑难免也会被其寒气所伤,可是却也不至于波及筋脉,只是没有想到宮越竟然玉石俱焚,宁愿散尽一身内力,也要费了你这条胳膊!”
顾长绝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一丝无奈轻叹。
“朱雀我就留下了,希望能够有利于你重塑筋脉,告辞。”顾长绝说完,对夏侯璟一抱拳,然后缓步离开。
“未离,送顾公子。”
沐清歌微微抿唇,扫了眼夏侯璟的右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追了出去,“顾公子,请等一下。”
“凌王妃,怎么了?”
顾长绝止住了脚步,回头看了沐清歌一眼。
沐清歌抿了嘴角,开口问道:“筋脉受损会怎样?”
她知道伤了筋脉对习武之人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可是她想知道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她想,夏侯璟那个男人是不会告诉她的!
“如今凌王是整条右臂筋脉受损,只怕以后很难再用剑了,但是也许还会有恢复的机会。”
再也不能用剑!
沐清歌闻言眸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半晌她才缓缓抬眸。
“顾公子慢走。”
沐清歌转身回了营帐内,拿了朱雀塞到夏侯璟手中,不容他拒绝。
“好好收着朱雀,你的右手一定还能够恢复。”
沐清歌说的肯定,不知道是在告诉夏侯璟还是在告诉她自己。
而此时,顾长绝刚走了不远,只觉得身后一寒,身形蓦地一闪,避过了身后的攻击。
紧接着,他大手一伸,直接将那一截鞭尾握住了手中,狠狠一拉。
凤婳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急忙将手中的长鞭扔掉,然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翩然现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笑得明媚。
“顾家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凤婳儿嘴角勾起一抹赞叹。
顾长绝攥着手中的长鞭,看着眼前身着火红的狐裘的女子,眸光微微敛了敛。
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笑靥如花,美得张扬夺目,竟比冬日的万里红梅还要明艳。
“姑娘就是这样打招呼的?”
清朗的声音落在凤婳儿耳畔,她弯了弯眉眼,笑得肆意,“不过是试了试顾公子的手法罢了,想必顾公子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的。”
顾长绝将手中的长鞭递给凤婳儿,“这鞭子可要收好了。”
墨发轻扬,负手而立,在漫天冰雪中是一道最清润的视线。
在这凛冽的寒冬里,他唇畔的浅笑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好。”
凤婳儿接过顾长绝手中的鞭子,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然后蓦地出掌,袭向顾长绝。
“姑娘,偷袭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顾长绝一把捉住了凤婳儿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才松开了她。
“我是女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凤婳儿赖皮道。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带了丝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