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怕了，凉子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太沉重了。
愧疚，他无时无刻都怀着对这个女孩的愧疚之意，以至于自己都开始潜移默化地开始回避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只要不提起她，自己的生活就还能平平稳稳地过下去。
本以为这个女孩也意识到了些什么，她也很聪明，她应该能察觉出来。
察觉出来自己已经不适合她，过往那些暗生的情愫应该被掩埋在时间的沙漏中悄然逝去。
无法再孕育出名为“爱情”的东西了，或者说，自己根本不配和她拥有这样东西。
把过去她对自己的关怀和帮助记在心里，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报答她，这就足够了。
还可以成为朋友，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好结局，对吗？
从某一个时刻开始，林启感觉她意识到了。
她开始减少和自己的互动，减少和自己的交流。
把自己藏了起来，不再轻易露面。
她或许是习惯了没有自己的出现的生活，开始把心思花在其他领域。
但，好像又不是，至少程雪瞳口中听来不是。
程雪瞳口中的她很孤独，那似乎是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孤独，明明什么都拥有，任何物质领域方面的东西都可以轻易得到，身边也有值得信赖的人，但她，苏月凉，就是孤独的。
理由，程雪瞳没有提。
程雪瞳曾经暗示过一件事情：在纯物质财富方面，她家里的那些老头积攒了很多，很有实力，但和凉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很远。
再往后，程雪瞳提凉子的次数也少了，直到这一次，林启住院，她过来照看，变成了零。
这三天，程雪瞳没有提到过凉子，一丝一毫都没有。
就算是和林启聊到相近的话题，她也会很快掌握聊天中的主动权，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
林启当然不会想太多，因为他也不愿意提，程雪瞳不提，反而让他心里更加好受一点。
但此时此刻，从教授口中说出的现实给了林启沉重的当头一棒。
凉子她，好像并没有忘记林启，她只是把对林启的那份感情藏得很深，很深。
当自己躺在病榻上，那最危险的五天，是她默默在床边守护着自己。
不需要额外的证明，这就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林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自责中。
“瞳你怎么能...”
林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但林启的话还没有说完，程雪瞳就已经冲了出去。
没有解释，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离开了。
“这是...”
邱教授瞪大眼睛，指了指程雪瞳离开的那个方向。
程雪瞳走的那一刻，林启感觉到了一阵名为“割裂”的情绪。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抽走了一样。
心里有一片湖渐渐开始干涸了。
那片湖是独属于程雪瞳的。
不止于友情，也不是所谓的，庸俗的爱情，这片湖很怪异，很离奇，但它就是很重要。
程雪瞳是带着伤心和难过走的。
是因为误解了我的意思吗？
我刚才并不是在责怪她，我只是很慌，很害怕会发生一些无法挽救的事情。
她以为我在责问她吗？
不...
她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难道我天生就是要对不起这两个女孩吗？
林启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还不能，还不能在这里陷入无休止的自责。
“邱教授，我能不能问您一件事情，您和凉子，也就是苏月凉是什么关系？”
邱教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显得有些费解，他有点看不太懂刚才那一幕场景。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林启的问题。
“小凉的话，这家医院就是她家的呀，我和她父亲是多年的旧识，在这边挂个职，偶尔会来坐诊，这次本来是在其他地方开会，被小凉十万火急地叫过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急成这样呢！
这孩子我都两年没见了，生的愈发漂亮了，就是性子太内向了一点...”
......
小蓉正在护士间整理仪器，一个身影突然从她眼前跑了过去。
“程女士，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帮你的。”
但程雪瞳并没有搭理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啥情况？？
等会，拿着包包，她要走吗？
刚才从这里过去的时候，好像，用右手臂挡着脸？
在哭？她哭了！！
发生了什么我的老天爷？！我错过了什么！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刚才带邱教授进去的时候她也没在啊，说明还在套间里休息吧。
邱教授给人家小两口拆了？
一个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邱教授怎么看都是一等一和蔼的老头子吧！
总之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蓉非常好奇，但她还没有出格到要去问林启，只想着待会进病房的时候观察一下林启的状态。
但是...按照电视剧里常规剧情推演的话，女二暂时下线，那不就意味着女一要出场了？
一小时后，小蓉有些呆滞地从护士间走了出来。
“苏小姐，你...来了？”
“嗯...”
女孩穿着一身纯白且极其厚实的羽绒服，从这栋楼的出口处走了过来。
进了这栋楼其实就有充足的暖气供应，但女孩还是把自己的羽绒服裹得紧紧的。
不仅如此，她还戴着一条毛茸茸围条。
齐肩的中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围条周围，看上去并没有经过什么打理，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女孩看上去有些紧张，走路都没有把头抬高，一看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类型。
快要走到特一病房的时候，十根手指甚至都开始绞在一起了。
真来了啊...
小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就算不是第一次见了，小蓉也依旧被这个她心中的“女一”惊艳到了。
她这种姿态上的怯弱和内向和她的人物背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她也是问了护士长才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她所就职的，这个堪称有些炫酷医院的所有者。
女一冲冲冲！！我是你的单推人哇！！
小蓉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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