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时间一晃而过,看着买下的八千多只鸭子,那位北梁贵人的脸上写着些不悦。

他明白,自己是被这些卖家拿捏住了。

但似乎邓金彪的话还是被他听进去了,他的主人在乎的是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花了多少钱倒是其次,所以他的面色倒也没有到多难看的地步。

让两个手下雇了车马,押送着鸭子启程赶回北梁,他和邓金彪坐在客栈的房中,对着一桌酒菜,碰起了杯。

“邓兄,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两日已过,秦家到底愿不愿意搭手,如果不愿意,我们也好另寻他人。”

邓金彪看着好整以暇的男人,叹了口气,“此事当日吴管事已经与你说过了,如果是平常事,秦家自然愿意搭手,但是阁下主家显然是北梁显贵,而且中间还牵扯到救人性命,此事做好了于我秦家并无多少益处,但若是出了岔子,我秦家不就得罪了贵府主人了嘛。”

“可是,若是此事成了,秦家必能收获我家主人的友谊。”

邓金彪摇了摇头,“秦家基业长青的秘诀之一就是,秦家宁愿不占那个好处也尽量不去冒险。所以此番秦家不会出手,但在下在管事的允许下,能够以个人身份来帮助阁下。”

这位北梁贵人见事不可为,便只好叹了口气,举杯喝酒。

接下来的第三日,第四日,他们一边派人去跟周边的大户接洽,希望他们能帮忙从中联络,但这些早早得了秦家叮嘱的富商都只是找借口婉拒。

而另一边,在他们不断涨价之后,第三日价格到了一百文,第四日价格更是直接飙升到了一百五十文,每日都能有近万只的收获。

随着又有几个属下押运着鸭子离开,原本二十余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了十余人了。

而五日之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这期间,邓金彪一直陪同着,忙前忙后,让这一行人都颇为感谢。

但感谢归感谢,眼下的成绩却让大家颇有几分苦恼,整整四天的收购,竟然只收到了四万多只鸭子,而且最后更是涨到了一百五十文的高价,这般结果,让整个队伍都陷入了一种悲观和忧愁之中。

傍晚时分,那位北梁贵人坐在房中,依旧隔着一桌酒菜跟邓金彪相对而坐。

“邓兄,实不相瞒,此番主人给我们定下的计划,我们依旧还差着一大截。邓兄能否帮忙想想办法?”

邓金彪叹了口气,“在下并非不想帮忙,但是我家公子明确说了,不愿意掺和此事。”

“邓兄!”对方直接按着邓金彪的手,神色焦急,“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明日午后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要启程赶回上京,所以,我愿意出钱,劳驾邓兄帮忙联络一番,我给你两百文一只,你怎么给他们悉听尊便!”

邓金彪心头狂喜,但面上却露出为难,“你这钱我的确想挣,但真没这个本事啊!我就是一个秦家货郎。”

“邓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给你三百文一只!请邓兄务必援手!”

“也罢!”邓金彪长叹一声,“我这就去连夜联络一番,尽力而为吧!”

那位北梁贵人激动站起,以手按着胸口,“邓兄,不论结果如何,在下最宝贵的友谊都将赠予你,我最宝贵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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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中京城中,秦府之内。

一只信鸽准确地落入了鸽房的停架上,鸽房的人立刻上前取下,检查了一番印记,便匆匆出门,敲响了秦玉文的房门。

“公子,梁都回信。”

正跟萧管事商量着跟江安侯府的“战斗”,以及囤鸭大计各项细节的秦玉文立刻起身,将裹成一卷的信纸拿过来拆开,面色猛地一变。

萧管事连忙好奇道:“公子,信上如何说?”

秦玉文扭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梁都最近只有一位权贵生了重病,而且也符合那人说的情况。”

“谁啊?”

“梁帝最心爱的七公主,据说抱病已久,已有数月未曾露面。”

“嘶!”

当天晚上,秦玉文和萧管事带着护卫直接骑马出城,到了城外的八方庄。

而很快,一道道的命令就发了下去,接着一个个的属下跟着跑出了庄子。

他们的身上就只带着一个命令,那就是将周边所有的鸭子先行收入秦家的囊中。

这样的做法,无异于直接从人家口中虎口夺食,但以秦家的身份来做这样的事,秦玉文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人敢抵抗。

秦玉文负手站在门口,望着夜色,轻笑道:“原来是北梁的公主,怪不得能有这样的手笔,怪不得又只能隐姓埋名而来。”

在他身后,萧管事笑着道:“是啊,如今消息确认,沿途也有北梁商队出没,也是高价买鸭子,此事我等便可以放手做了。”

秦玉文冷哼一声,“这些日子,我们虽然攻势稍缓,但江安侯府应该也没钱了。待本公子明日将这笔钱挣到,就又有了足够的钱来收拾那夏景昀了。”

他原本俊朗的面色中闪过一丝阴霾,沉声道:“说了要让他跪下来求我,他就跑不了!”

萧管事微笑一声,“公子英明。”

凌晨,一匹匹马儿跑回了八方庄,马背上的骑手们不顾辛劳,将情况一一报给了吴管事和萧管事。

待众人散去,吴管事笑着调侃道:“公子就是公子啊,一发话,这帮平日里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狗东西,一个个的跟吃了药一样,嗷嗷有劲。”

萧管事满意地看着手里记着数据的纸,“让他们好生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事成之后,公子自有赏赐。”

吴管事连忙替众人谢过,然后艳羡地看着萧管事走向了公子暂歇的屋子。

“公子,已经弄好了,眼下咱们所在的昌乐县所有在栏的鸭子都已经被我们买下,京畿其余县也在源源不断调运过来,眼下确认掌握在我们手上的数量已经有十八万只了。只不过因为先前的消息也没法封锁住,即使我们出面,购入价大多都还是到了六十文,多的甚至到了八十文。基本把咱们手上仅剩的现银用了一大半。”

秦玉文摆了摆手,“无妨,按照邓金彪传来的说法,对方将价格开到了三百文,我们再拿捏一番,甚至可能更高。十八万只,一只三百文,五万四千两。纯利就是将近三万两!只是这么几日,就能赚到这个利,哪怕是秦家也是足以自傲了。”

“不错。有此一事,族老们也定会对公子赞誉有加。”

秦玉文淡淡一笑,一如既往地骄傲。

“公子,不好了!”

就在这时,吴管事踉踉跄跄地冲进来,“公子,不好了!”

萧管事立刻半怒半惊地问道:“出了何事?”

吴管事连忙道:“江安侯府的几个庄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五万多只鸭子,正在装笼运往回龙镇,打算卖给那帮北梁人!”

“什么?”

秦玉文立刻震惊扭头,“你确定有五万多只?”

吴管事点头,“是我们之前埋下的眼线偷偷跑来汇报的,他说他亲口听到庄上管事说的,也亲眼看了,很多!”

秦玉文眉头紧皱,“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萧管事也同样神色凝重道:“完全有可能,前些日子我们不是联络了他们周边的农户和庄子,卖了好些瓜果蔬菜禽肉牲畜给他们嘛,虽然后面将鸭子取消了,但之前三日加起来怎么也能有万把只。”

“这些日子,听见风声,偷摸去收购一些,以江安侯府这几个庄子的经营,囤个两三万只并不难。再加上他们自己也有一些养殖,或许有个几千只,这数目还是挺容易就能对上的。”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如果让他们成功将这五万只全部卖给那帮北梁人,北梁人兴许就买够了数目,不想买了,又或者觉得价格可以这么低,不愿意给我们高价了,咱们就赚不到那么多钱了。”

萧管事开口分析着,越说越不爽,恨恨一拳砸在桌子上,“这帮人居然能忍到这时候才出手,端的是阴险狡诈!”

秦玉文面沉如水,萧管事的分析句句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更难受的是,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帮衬”。

“这夏景昀果然阴魂不散,实在可恨!”

不过他身为中京城四公子之一,脑子里也的确有些东西,稍一沉吟,“我们先前是不是跟这些庄子都签了契约,要让他们东西都卖给我们,由秦家进行分销?”

萧管事点了点头,“是的,但是不是已经毁......”

“立刻将契约找来!我们去拦住他们!”

“啊?”萧管事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契约都在城里,得天明开城之后才能取得来。”

“你笨啊,你先快马回去取,取了就给我送来,我先拿份假的应付着。反正他知道我们有真的就行!”

说着秦玉文便立刻让吴管事带路,集结人手,冲入了蒙蒙亮的天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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