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老糊涂了不成,竟然做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

“是啊,咱们再怎么说,都是帮众,都是一起饮了血酒的弟兄,他身为帮主,怎么能这样呢!”

“他娘的!竟然有这种事?长老,这是真的吗?”

“当然!”曹思进冷哼一声,“难道你们没接到三日后召开全帮大会的消息吗?你们想想,如今平白无故的,开什么帮众大会?”

“帮主这样做不行!我去找他说说!”

“同去!”

“你们省省吧!帮主和钦差一起定下的事,你们以为凭你们的三言两语就能变的吗?”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急什么?长老把我们叫来,还能没主意?”

曹思进看着最后开口那人,心底甚至都有几分感激,手底下这样带点脑子的不多了啊,回头得重用一下才行。

他沉声道:“事情其实不复杂,不管帮主是被蛊惑的,还是被逼迫的,抑或根本就是主动的,总而言之就是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看着众人,“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付出了这么多心血,甚至还有好些兄弟性命的代价,才换来如今帮中这么多人的觉悟,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努力毁于一旦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聚起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一起拼搏,一起奋斗,才有了眼下蒸蒸日上的声势,难道我们就要引颈就戮,让那些尸位素餐的懦弱无能之辈,重掌大权吗?”

“如今这个天下这么坏,我们好不容易才扫出了一方净土,让我们的妻儿父母,开始过上些安稳无忧的日子,难道我们就要束手就擒,让他们重新回到以前水深火热的苦日子中去吗?这样的结局,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绝不答应!”

众人成功被煽动热血,嗷嗷叫着,要支持五长老,拨乱反正,重振乾坤!

曹思进心头大定,面色坚毅地一拍桌子,“好!大家有这份心就好!接下来的三日,我们去将其余的弟兄都聚集起来,齐心协力,等到开会的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团结和实力!”

“好!”

众人齐齐跺脚,船身微漾,低吼声在夜色,如涟漪扩散后渐渐消散,直至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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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县衙大牢中,曾经人犯都已经转移到了另一边,相府的这帮亡命之徒则被分散在邻近的四五个牢房里。

身处这腐臭肮脏的牢狱中,戴着厚重的镣铐,不少跟着元先生一起的汉子都忍不住心生悔意。

觉得当初不该受他的蛊惑来这龙首州的,东躲X藏的,屁事儿没干成,反倒自己被一网打尽了。

这日子,比起当初跟着公子,差得太远了。

这时候他们也想起来,公子手下直属的八骏,死了两个还剩六个。

元先生身为八骏之一,如果公子的安排真的都在龙首州,为什么其他五位大人没有跟着来呢?

就在他们浮想联翩之际,一直安坐不动的元先生淡淡道:“各位,现在先都别东想西想,眼下咱们的第一要务是脱困。”

有人忍不住小声嘟囔道:“都这样了,还脱什么困啊!”

元先生知道自己的“统治”正处在岌岌可危的地步,也不敢生气,只能耐心解释道:“眼下漕帮和夏景昀的局面都不稳,漕帮有五长老为首的反对派,龙首州有萧州牧,不论哪一头出了变故,就是咱们的机会。不要想着坦白脱罪,一旦招供了,咱们就都没用了,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死期。”

众人也不笨,这么一想倒也是。

一个汉子又问道:“不过咱们都被关进来两日了,也没见提审我们,万一他们把我们忘了怎么办?还是说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有多重要?”

众人一怔,这倒也是啊!

但不等他们讨论,牢外的大门被人打开,几个狱卒走了进来,冷冷道:“钦差大人亲自提审,你们这帮乱臣贼子,一个个的一会儿都给老子老实点!”

说着,就随便点了一个人,“你,出来!”

那人冷冷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对他而言只如蝼蚁一般的小小狱卒,一动不动。

“嘿!你他娘的!”

狱卒直接抄起了棍子。

在隔壁牢中的元先生这时候开口了,“去吧,记得我们刚才说的。”

那汉子闻言才慢慢起身,弓着身子走出了牢门。

狱卒怒气未消,一棍子砸在他的背上。

那汉子怒目而视,杀过许多人的凌厉眼神让狐假虎威的狱卒瞬间一怂。

此刻的审讯房中,夏景昀和白云边一起坐在桌前。

白云边有些担心,“我派人暗中看了,这伙贼人进来两日了,不喊不闹,似乎半点不慌,想从他们身上挖出内幕怕是不容易,你行不行啊?”

夏景昀微笑道:“行不行只有试了才知道啊!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样,他们的确不是等闲手段吓得住的。”

白云边低声道:“你又要用之前对付那几个百花楼护卫的办法?”

“那个对他们不大顶用。”夏景昀摇了摇头,“我想了另外的办法。”

旋即他听到外面的动静,“好了,不说了,直接看着就是。”

很快,一个人犯被带了过来,一脸倔强地四十五度仰望......房顶。

预想中,那种刑讯逼供,并没有如期而至。

那位英俊得过分也年轻得过分的钦差大臣只是平静地问道:“你们从哪儿来的?”

他没搭理,四十五度仰望的姿态依旧倔强。

“连这种话都不愿意配合,你是压根就不打算招?”

他还是没搭理,依旧仰望着,但感觉脖子有些发僵。

夏景昀叹了口气,“行吧,那就带下去吧!”

“诶?不是?”那汉子都懵了,这么轻松吗?

两个夏景昀带来的护卫亲自将这汉子带了下去,却不是回了牢中,而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而后,夏景昀朝陈富贵点了点头,陈富贵从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桶中舀出一勺热猪血,在地上洒出一种很专业形状。

夏景昀虽然不知道为何是这样的形状,但他知道以陈富贵的经历,别人一定瞧不出破绽。

而后他叫来两个狱卒,“我交代你们的话,记清楚了吗?”

狱卒点了点头,夏景昀便让自己的一个护卫跟着他俩一块过去。

听见牢门重新打开,牢中的汉子们也懵了。

一个汉子忍不住开口道:“这么快啊?”

“钦差大人日理万机,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们耗!要招就招,不招直接砍了就是,还留着你们慢慢磨吗?你以为你们多重要不成!你出来!”

他随便指了一个,被指中那汉子忽然觉得有点不敢起身了,被狱卒强行拖了出去。

他来到审讯室,进屋便闻到了一股厚重的血腥气,看那形状还真是被当场砍了脑袋。

他吞了口口水,在椅子上坐下,没敢如先前那位一般摆出四十五度的倔强。

夏景昀开口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不语。

毕竟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也没有这么轻松就被吓倒。

夏景昀同样干脆,连第二句问题都不想问,“不招是吧,那下去吧!”

那汉子一颤,正要慷慨赴死,却发现自己是被人嘴里塞上破布,带了下去。

看着陈富贵又来洒猪血,白云边皱着眉头,“你这样能行吗?”

夏景昀耸了耸肩,“只能试试,我不信这十几个人都这么硬气。”

接着,狱卒又接连带了两个人来。

几乎也都是同样的情况,对方都没招,但不同之处在于,对于第四个人,夏景昀故意东拉西扯地说了很久,然后才让狱卒去叫第五个。

狱卒来到牢房,“知道刚才那个怎么那么久么?人家招了,钦差大人直接把人放了,你们该怎么做,自己想想清楚,是身首异处,还是从此逍遥,别以为钦差大人是好惹的!你!出来吧!”

等又一个人被提走,元先生看着仅剩的几个同伴,沉声道:“别听他胡扯,夏景昀绝对不敢这么滥杀的,一定是他们在恐吓我们。”

众人默然,已经在一个个同伴的去而不返中,紧张到了极点。

他的话才刚说完,狱卒居然又来了,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看来又是个砍脑袋的,来,到你了!”

那个一直跟在狱卒身后的护卫指了指一个缩在最角落的,狱卒便开口喊道,然后押着他来到了审讯房中。

那汉子刚走进去,就瞧见了他们被擒获的那个晚上,一个人撂翻他们好几个的杀神,手持大刀,一刀砍掉了他相熟的同伴的脑袋。

无头的尸首颓然倒地,鲜血喷涌。

那个昨日还跟他一起喝过酒的脑袋孤零零地跌落在血泊中,兀自转了几圈。

他看着脚下厚重到都有些黏腻的血迹,瞬间心神崩溃,双膝一跪,“别杀我!我招!我招!”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同伴被叫走,并且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回来之后,元先生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或者说,他终于不用再在同伴兼下属的面前,装作坚强了。

他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望向那扇今日打开了许多次的牢门。

这扇牢门,也很快地就被打开。

在夏景昀通过层层心理施压,再上了一剂猛药,终于压垮了一个人的心弦,取得了关键的突破之后,后面的人就没有了反抗的意志。

反正别人都招了,供词都摆在面前,审案的人把一二三四五都能说得清清楚楚,自己还负隅顽抗有什么意思呢!

释放和斩首之间的巨大差异和脚底黏腻未干的鲜血,都让他们做出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选择。

最后,便轮到元先生了。

当他被带到夏景昀的面前,这才是他真正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位久闻大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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