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时隔半年,妹妹竟已是这般巾帼将军的风采了!”

她先赞叹一句,接着便为胭脂介绍道:“这位是秦家大小姐,秦家为天下巨富,秦妹妹也是夏......”

正当她忽然觉得这么介绍好像有些奇怪之时,胭脂就已经主动笑着道:“胭脂早就听过秦姑娘的大名,只不过没想到秦姑娘也生得这般绝色,情报上的文字简直不能描绘万一。”

秦璃从容地微笑着,但目光却朝着苏炎炎飘了过去,苏炎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夏郎以前的红颜,后来拜在了赵老庄主的门下,认其做了义父。”

秦璃惊讶道:“就是当年的白衣帝师?”

苏炎炎含笑点头。

不等秦璃说话,胭脂就谦虚道:“不敢当,胭脂始终都只是公子的一个小小侍女罢了。”

秦璃也笑着道:“妹妹不必谦虚,今日我与苏姐姐都是蒙了你的搭救,恩情我等自当记下。”

说完,她似乎都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那边的三个护卫已经将四位兄弟的首级收拢起来,看着秦璃走过来,三人都抿着嘴,低着头,虎目含泪。

秦璃这一次,却没有去争夺什么人心,轻声道:“先前苏姐姐之言,情真意切,她也必会做到,你们也请节哀。”

苏炎炎这时候也跟着走了过来,“包括你们三位,如果愿意,也可以将子女养在苏家坞,和苏家核心子弟,享受同样的待遇。”

三人自是道谢,能来干护卫的,家世都极其一般,如今子女能享受这样的好处,有了对未来的盼头,心头的悲戚也少了许多,自去将首级装好,整理心绪。

安抚好了这头,苏炎炎看着胭脂,“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时候赶来的?”

秦璃闻言也看过去,胭脂开口道:“其实在大半个月前,我们就收到了公子的密信,那时候他应该还在龙首州楚宁县,他让我们做好准备,或许龙首州会有大变故。”

“后来,我们就收到公子逃出楚宁县的消息,但是失去了你们的踪迹,再往后就是陛下驾崩的消息传来,义父立刻按照先前的计划,动身去了苏家坞,第二日,便让我带着人北上,在红枫谷接应你们。”

秦璃惊讶道:“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胭脂微微一笑,“或许这就是他们与公子的默契吧。不论如何,如今二位姐姐都平安,我的任务完成,也可以放心入京了。”

这下轮到苏炎炎惊讶了,“你要入京?”

胭脂点头,“义父说了,如果公子没有与你们一起回来,那就肯定是去了中京,我这些日子跟着义父学了许多情报的本事,定能帮得上忙。”

秦璃轻声道:“中京城如今是龙潭虎穴。”

胭脂嫣然一笑,“我始终是公子的侍女啊!”

不远处,马蹄声再起,数百人的骑兵带着一堆首级和一群被俘的人回到了谷中。

“大小姐,已将这些鹰犬尽数擒获,幸不辱命!”

一个汉子下马说道,接着还补了一句,“若不是这帮人选了这个地方,我们还抓不了这么多呢!”

听着这句话,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黑衣人愤怒地扭动着。

苏炎炎走过去,让人扯出了他嘴里的破布。

“我是黑冰台主事,你安敢杀我!”

“你杀了我的护卫,我就杀你。你砍了他的首级,我也砍下你的。”

“你这是造反!”

苏炎炎没再回话,平静地从一旁的护卫腰间抽出刀来,直接一刀砍下。

黑衣人的脖子瞬间血流如注,但苏炎炎毕竟连鸡都没杀过,场面虽然血腥,但力道差了不少,黑衣人只如刚被割了喉咙的鸡,胡乱扭着蹦着,挣扎抽搐着。

秦璃也默默抽出一把刀,闭着眼睛直接砍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虽然依旧没能斩下首级,还直接砍在了脸上,血糊糊的,但周遭众人尤其是那幸存的三个护卫,尽皆神色肃穆。

两位天之骄女,为护卫报仇,不惜亲手染血,这份恩情其实已经很厚重了。

看着正在地上挣扎的黑衣人,胭脂上前,拿起一把刀,微笑道:“别动,我送你上路。”

干净利落地挥刀,准确地斩下了一颗头颅。

片刻之后,红枫谷中,苏炎炎和秦璃看着胭脂带着一队手下向北离开的烟尘。

天边,一轮红日跃出山巅,洒下一片金光。

长夜漫漫,天不是慢慢变亮,天是在一瞬间亮起来的。

夜,泗水州,州牧府。

两队军士换防而过,就在那短暂的空隙中,两道黑影在墙头露了出来,左右张望一下,足尖一点便跃了下来,如一阵阴风,飘到了一堆花草灌木之间。

而后,这两人便一路躲过巡逻,摸到了州牧的书房之外。

远远望去,房间中,一个男子模样的人坐在房内,正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各式文书,还有一个人坐在下方,估计是门客。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检查了一下拿手的东西,微微点头,便要朝着书房飞掠过去。

到了这儿,是不可能瞒得过守卫偷偷潜入的,只能拼速度。

两人计划得很好,一人先去,引开护卫,调虎离山,一人上去,刺杀李天风,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这计划天衣无缝,他俩也都信心满满。

但就和这世间的绝大多数完美计划一样,往往会倒在第一步。

就在二人即将动身之际,一个笑呵呵的苍老声音在身后响起,“二位这是打算去做什么啊?”

二人魂飞魄散,而后出于武者本能地朝着声音来源攻去。

但转过身的身后却各自贴上了一个手掌,看似轻飘飘的手掌却不合常理地传出一阵巨力,直接将二人震晕了过去。

“来,把这两个笨贼也绑上关起来吧。”

一个老人背着双手,笑着走出了阴影,在守卫士卒崇敬的目光中迈步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云老太爷坐在客位的椅子上,泗水州牧李天风则坐在书桌后,起身拱手道:“劳烦老先生了。”

当了云老太爷多年护卫的老人笑了笑,“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客气。”

李天风摇头道:“若非有先生,在下不知已死了几次了,救命之恩,岂能忘却。”

老人也不多说,拢着袖子笑着站在一旁,云老太爷便默契地接过话头,“你把泗水州的事情经营好,那就够了,其余的,是我们该做的。”

李天风这才点了点头,“请老太爷放心,在下定不负娘娘厚恩。”

实际上,在刚刚得知陛下驾崩,新君继位之后,李天风的心里不是没有生出过别的念想。

毕竟他才是泗水州名义上的长官,掌握着绝对的军政大权,又在德妃的倾力支持下,已经基本将整个泗水州纳入了掌控之中。

这时候,德妃失去了皇权的凭仗,从利益上来说,他并没有一定要忠于德妃的必要。

不论是割据一方,待价而沽,还是举旗造反,都可由他一言而决。

但是,不等他有所动作,云老太爷便带着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人,以及一队百人精兵,以保护他安全的名义,住进了他的府邸。

起初他还心头不忿,但当瞧见那前赴后继而来的刺客,以及一场差点就能成功的兵变之后,当他知道这队精兵来自白衣山庄,是那位曾经的白衣帝师亲自培养的手下之后,他放下了心结,也改变了想法。

自己在这最困难的时候熬住了,未来德妃如果真能成事,一个封侯拜相的结局怎么都少不了他的,自己又何苦折腾呢!

有时候善恶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深刻的道理,也不是什么本性的使然,往往就是一念之差,机缘巧合。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是忠是奸,只有不容更改的真相可以写下结论。

李天风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起泗水州繁琐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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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坞中,后山的山间凉亭中。

苏家家主恭敬地捧着酒壶站在一旁,因为在他面前,坐着两个他完全惹不起的老人。

赵老庄主端起一杯酒,“恭喜伯元兄脱困,蛟龙入海!”

苏老相公举杯饮尽,轻叹一声,“我本以为这一刻不会再来的。”

赵老庄主轻声道:“当日乍知消息,我也曾失落悲戚过,但当冷静下来细想,我们怀念的那个他早就死了,如今装在那个躯壳里的,不过是一个只为一己私欲,眼里只有权术和至尊皇权,骄奢淫逸,贪得无厌,全无半点黎民苍生的独夫。我们欲致天下太平,他就是那颗最该除掉的最大的毒瘤。”

“说得有理!”苏老相公点了点头,“他这一死,倒也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按照夏高阳那孩子之前的说法,正是打碎原本的利益体系,重新洗牌,刮骨疗伤的好机会。既然来了,咱们就沉着应对吧!”

正说着,一个外围值守的心腹护卫上前,将一封密信递给了苏家家主。

“家主,大小姐和秦家大小姐在红枫谷被救下,如今已在族兵护送下赶回,大小姐先让人快马送了一封密信回来,让务必转交给家主亲启。”

苏家家主闻言一凛,检查了一下密封火漆之后打开一看,登时面色微变,匆匆回到凉亭,“父亲,炎炎和秦家姑娘已被族兵接上,她让人先送来了夏景昀的亲笔信。”

苏老相公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看完默默递给了赵老庄主。

两人看完,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老相公捋着胡须,“这一注老夫果真没押错!这等魄力、这等视野,常人难及,常人难及啊!”

赵老庄主这个曾经的帝师也不由点头,“虽然对诸多事情的考量还有不够周全,过于想当然了,但光是这个思路,这个大略,就胜过无数自诩才俊的名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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