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渊见到屠苏与满申之后,云缺终于吃了顿饱饭。
这俩诡物身上带着一些果子,是大渊里极其罕见的灵果,一般出现在大渊边缘地带的古树之上。
吃饱之后,云缺再次变得精神十足,大战几天也毫无问题。
随后从两个诡物口中,云缺得知了一份惊人的消息。
大渊里存在着渊主。
所有诡物都对其敬畏惧怕,渊主经常吞吃强大的诡物,是大渊里最强大的存在。
仔细问了问,得知渊主始终栖息在大渊最深处,从未离开过。
外表是高大的人形,披着一件紫袍,看不到模样,常年坐在巨大的宝座之上。
云缺猜测那所谓的渊主,应该就是星辰殿的主人。
果然星辰殿主在大渊,而且本体难以离开此地,只能以神魂出窍的方式建立起星辰殿,以十二生肖为触手,慢慢侵蚀云州大地。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半幅人族身体,半幅灵体。”云缺急急询问。
两人纷纷摇头。
屠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我上次在大渊深处看到渊主吞吃了一个女人!”
云缺心头一沉。
“什么模样?年纪多大?快说!”云缺掐着屠苏脖子,焦急道。
“没看清呀!我不敢接近渊主所在的地方,离着太远!”屠苏翻着白眼。
“不是人,我看清了,是一道魂体!完整的魂体!那家伙以前就在大渊存在,是渊主曾经的手下!”满申道。
云缺松开手,长出一口气。
被渊主吞噬的不是母亲,应该是勾玉。
星辰殿的生肖高手,几乎没有好下场,勾玉重伤逃回大渊,居然被殿主直接吞掉。
为了寻找母亲的线索,云缺决定立刻出发。
这次有了众多诡物手下,找人应该会更快。
屠苏揉着脖子道:
“半人半灵的女人没见过,倒是见过一个奇怪的魂体,她一直在收集灵泉,找到了也不吃,不知给谁留着。”
“收集灵泉的魂体?”云缺抬头看了看头顶。
大渊里的确有很多幽魂,大多漂浮在半空,地面上是诡物的地盘,云缺从未见过有幽魂敢抵达地面。
满申道:
“对!我们还跟着她几次,收集到灵泉之后,她会在地面写下一个字,找到另一滴灵泉会写第二个字。”
屠苏道:
“就两个字,重复重复又重复,特别无聊,应该写的是傻瓜俩字,我们看她就像傻瓜一样,收集那么多灵泉,早晚被强大的诡物吞掉,真是傻瓜!”
云缺听得不对劲了,问道:
“你们怎么没抢呢,别说你们俩是好人,这里是大渊,没有规则可言,难道你们斗不过那幽魂?”
“当然斗得过!大渊里的诡物我们都不怕,还能怕区区幽魂!”屠苏抱着膀子傲气道:“学宫规矩,学子不可互相厮杀,我们可不是普通诡物,我们是去过学宫的高级诡物!”
满申道:
“就是就是,何况舞仙子那么美,我们可舍不得下手,对了云缺,学宫里出事了吗,怎么舞仙子死了呀。”
云缺直接怔在原地,眼瞳不受控制的晃动着。
屠苏和满申误以为那收集灵泉的幽魂是舞仙子穹舞,其实是与穹舞一模一样的穹音!
“她在哪,带我去找她。”
云缺沉声道。
屠苏和满申立刻带路。
走了好久,终于在一片偏僻的区域见到了那道令云缺无比熟悉的身影。
穹音的魂魄,十分暗淡,只能看到背影,正在一处崖壁前挖着什么。
纤细的手指,随着挖掘变得越发暗淡,她艰难的挖开了一块石头,找到一滴灵泉水,仔细的收进水囊当中。
然后在发现泉水的石壁上,用尽浑身力气写着一个字。
云缺就站在对方身后,默默望着,随着那个字的书写,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云’字。
穹音一直在大渊行走着,寻找着,书写着。
她怕自己有一天会消散,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于是用尽全力,在这片暗无天日的地底世界,留下心中挚爱的名字。
云之后,便是缺。
“穹音……”
一声呼唤,响起在身后,穹音的魂体颤抖了起来。
她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回过头,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脸庞。
但她并不开心,反而缓缓摇头,眼眸中泛起了绝望。
“不……你不该来这里,你为何也死去……”
“我没死!”云缺将穹音的魂体拥在怀里,呢喃道:“我以本体来大渊,带你回家。”
若亡魂也有眼泪,此刻穹音早已泪流满面,她依偎在云缺怀里,闭上了眼睛。
“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为你收集了很多灵泉水,你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我已是游魂,不再是人了……”
“只要魂魄未散,一定能让你复生!你的尸体我带在身边,完好无损。”
“没用的,身魂两分,除非有造化之力,否则无法融合,即便我回归本体,至多只会成为活死人,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听……”
“活死人就活死人!只要你有一口气,你就是我云缺之妻!”
云缺从储物袋拿出两个空杯子,将穹音收集到的灵泉水倒满。
“之前没来得及明媒正娶,现在补上,以泉水代替喜酒,我云缺在大渊之地,迎娶穹音为妻!”
“夫君……”
昏暗的大渊,无边的石壁之下,一人一魂,交杯而饮。
躲在远处的屠苏和满申看得直流眼泪。
满申将大脑袋靠在屠苏肩膀道:“好感人啊……”
话音未落就被屠苏一脚踹开。
屠苏憧憬道:
“原来舞仙子没死呀,以后还得去学宫,有吃有喝有美人看的日子真好呀……”
一杯灵泉水下肚,云缺的修为再次拔升,接近了二品程度,浑身涌动的灵力几乎要破体而出。
饥饿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战意!
然而交杯酒刚刚喝完,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喝酒自然得仰头。
云缺和穹音各自仰头喝灵泉,两人的头部之间出现一块空间,而这时从石壁上冒出个脑袋来,正好伸在穹音和云缺之间。
等云缺喝完灵泉,差点和这个诡异的脑袋贴上。
云缺能发誓,这是自己和一个男人距离最近的时刻,嘴巴都要贴在对方鼻子上了。
眼前是一张其貌不扬的面孔,两眼呆滞,由于距离太近,云缺甚至能看到对方脸上泛着绿色的绒毛。
三个人,三张脸,齐齐愣怔了片刻。
随后酒杯也飞了,气氛也没了,云缺连刀都举起来了。
只是没砍下去。
等离着远些才看清,眼前这家伙也是熟人。
“门六!”
云缺张着嘴巴一脸惊讶。
从石壁上探出来的脑袋,居然是门六!
“啊?王爷!”
门六茫然的目光中泛起一丝清明,扑通一声从石壁里掉了出来,脸先着地,吃了一嘴灰。
“你这么在这呢?”
云缺扶起门六就不松手了。
这位可是珍品,弄根手指头下来,穹音与本体融合的弊端即可迎刃而解。
乾阳神木专门治愈神魂伤势,而穹音的最大弊端就是魂魄难以与本体融合,只要有门六的药力,穹音即可死而复生。
“我也不知道啊,走来走去,走到了这里,闻到泉水的味道就过来了,王爷,还有没有泉水了?”
“还有点,都归你!”云缺将水囊递给门六。
原本也不多,倒出两杯后只剩个底子。
门六贪婪的喝了一口,咂摸咂摸嘴巴,一脸的享受。
“喜酒你也喝了,今天是我与穹音大喜的日子,六哥是不是该随点份子。”云缺笑道。
“不敢当!王爷尊贵,哪能叫我六哥。”门六受宠若惊。
“兄弟一场,你以后就是我六哥了!”云缺大度道。
别说六哥,叫六爷都行啊,谁让你是乾阳神木呢。
门六挺高兴,又为难起来,翻了翻身上没东西。
“六哥别找了,我自己拿。”
云缺毫不客气,咔吧一声把门六的小手指又给掰断了。
想了想,觉得一根可能不够,二哥和太尉的神智也没好呢,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有风先生的妻子也是昏睡状态。
咔吧咔吧。
又掰了两根下来……
一旁的穹音,外加远处的屠苏和满申都看呆了。
这份子随得,太血腥了吧……
将穹音的魂魄收入月玉当中,云缺稍作休整,开始了最后的旅程。
门六没有目的地,但他心里有一个目标所在,他觉得自己遗失的东西,就在大渊最深的地方。
是什么,门六想不起来。
云缺抓起黑刀,就要迈动脚步,忽然间身旁的石壁吸引了云缺的目光。
石壁上刻画着东西!
燃起火光,云缺看到了一幅庞大的壁画。
壁画中,一名武夫仰头看天,天空则落下一块星辰般的陨石。
石壁再现!
这一次,云缺忽然有了一种明悟。
石壁所展现的画面,是在以一种倒序的形式,无声诉说着千年前那位超品武夫的经历。
这张最后的石壁,也是超品武夫最初的经历。
他遇到了一颗掉落在大地的星辰。
而这颗星辰,便是石壁本体。
轰隆隆!
沙石滚动中,石壁开始晃动,竟组成了一尊庞大的巨人。
巨人本体完全是沙石,不断有流沙落下,巨大的拳头攻向云缺。
云缺陷入突然而来的恶战。
门六退到远处,与屠苏和满申躲在石头后看热闹。
打斗持续了很久。
云缺越战越勇,武道法门施展得淋漓尽致,在恶战中,终于一举冲进二品不灭境!
当二品之力爆发开来,石头巨人反而停住了进攻,庞大的身躯坍塌开来,化作一柄沙石组成的长刀,悬于半空。
云缺一把握住长刀,脑海中自行泛起了刀的名字。
“天陨刀……”
云缺目光中出现明悟之色,低语道:“原来,我就是他……但,我亦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