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顿时宛如坠入冰窟一般的心寒。

这个家伙,竟然如此无耻!

好好好,既然你要算账,那就一笔笔的,全都算个清楚!

“我跟了你,整整十二年了。”鬼眉的气息微弱地说道,“这十二年里,我给你看过场子,抓过老千,你生病的时候,我昼夜不离病床边地照顾你。”

“我老鬼,好像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腾老大,咱们兄弟一场,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吗?”

滕子生呵呵一笑,“当年,你在北方杀了人,逃到了江淮,如果不是遇到了我,此刻现在的你,应该还在菜市场卖土豆吧?”

“你确实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我滕子生的身边,如果没有了你,依旧还会有别的兄弟顶上来。”讲到这里,他双手一摊,“鬼眉,我给你的东西,远远要比你给我的东西要多的多。”

“另外,我想你是已经忘记了,自从跟了我以后,我滕某人可曾亏待过你?”

“华龙赌场,大三元赌场,以及小可爱歌厅,可都是我最赚钱的三个场子,其中有个两个在你的手里,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我靠!

他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当初他还没有跟老潘和麻五一起结拜的时候,大三元被一个叫瞎子的家伙抢了去,并且打伤滕子生十几个兄弟,那个时候,滕子生手下包括号称第一打手的黑脸在内,谁都不敢抢回来,是当时的自己,为了保住他滕子生的颜面,只带了五个兄弟,冲进了大三元,剁掉了瞎子的一只耳朵,切断了他三根手指,又挑断了瞎子的脚筋,这才把大三元给夺了回来。

至于小可爱歌厅,当时滕子生跟一个叫麻雀的家伙抢地盘,他有言在先,小麻雀的场子,谁抢了就算谁的,鬼眉立刻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兄弟,杀进了小可爱歌厅。

如果一定要说,这两个场子是他给自己的,倒不如说,这一切都是自己豁出命去拼出来的!

现在,反而成了他送给自己的了。

罢了,这一切都不提了,你既然说送给我的,那我自然也有话要说了。

“大哥,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么多年我给总账上交的钱,可曾少过一分?”鬼眉冷冷地问道。

“所有人都交,你凭什么不交?”滕子生眉头一皱,目光如刀一般,死死地盯着鬼眉。

这眼神,宛如能把鬼眉的身体,捅上个三五十刀一般锐利。

瞬间,鬼眉浑身一颤。

他明白了,此时此刻,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跟滕子生在掰扯下去了,因为自己的小命儿,还掌握在他的手里呢。

“大哥。”鬼眉嘴角一撇,随后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我身上一共有七处刀伤,其中有四处是为了救您留下的。”

“您还记得这一刀吗?”鬼眉指着一个,身上最小的伤口说道,“这个伤口,是老三想要杀你,而当时的我,又手无寸铁,用身体挡在了你的面前,硬生生地替您挨了这一刀的。”

“还有这里。”鬼眉又指着,身上最长的那道疤痕,情真意切地说道,“这是咱们兄弟们,第一次去新街口的时候,当时新街口的老大,还不是疯子呢,咱们带着兄弟们,刚一下车,就遇到了一大群人,他们嚷嚷着要把咱们全都杀了。”

“带去的二十多个兄弟,被砍伤了十三个,而我背着您逃命,当时身上还有这么长的刀伤。”讲到这里,鬼眉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痛哭出声来。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用真情打动滕子生了,如果这都不行话,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直冰冷着脸庞的腾子生,听了鬼眉的这一番话,终于露出有了一抹和缓之色,他嘬了一口烟,语气淡然地说道,“老鬼,我知道你当年,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情。”

“这些,我滕某人一直都记在心里。”滕子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话锋一转,“但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疯子的下落的?”

“我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找疯子,这事儿,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上一刻,还鼻涕眼泪的鬼眉,此时脸色顿时僵住了,他的眼珠动了动,“我是这两天,才,才让兄弟们找到疯子的下落……。”

“你胡说!”滕子生的语气,顿时高了八度,“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敢睡我的女人?”

鬼眉瞪大了眼睛,许久一动不动,他只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的,越发的厉害。

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滕子生都不会注意到的,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被美色迷惑了心智,最后栽在了娘们的身上。

“我,确实前几天就注意到了疯子。”鬼眉咬了咬牙,随后又说道,“但是这事儿,您一直都交给三角眼来做,我跟三角眼没有交情。”

“大哥,这事儿是我不对,我向您认错,我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鬼眉那渴求的眼神,那如狗一般的姿势,滕子生悠悠地叹了口气,“老鬼啊,你背着我做的事儿,可不止这些呢。”

“新街口那边的小混混们,据说你收拢了不少,对吧?”

“你是不是还盼着,疯子有一天忽然出现,直接把我给弄死,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军新街口了?”

这句话一出口,鬼眉顿时吓得面色如土。

原以为滕子生这段时间,先是老潘,后来又是疯子,他已经自顾不暇呢,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个家伙,真他妈是个老狐狸呀!

“大哥,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鬼眉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盯着滕子生,“新街口那边,您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我是在替您提前谋划呢,大哥,我真的冤枉,我冤枉啊。”讲到这里,鬼眉便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他现在除了哭,除了祈求,除了赢得同情之外,已经无计可施了。

滕子生站起身来,面色傲然地说道,“老鬼,咱们之间的兄弟情,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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