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刚从书记办公室里出来,面色异常凝重。

这一次书记修大伟,又给自己出难题啊。

晴波园开发项目,位于市中心次繁华地带,涉及十几万人的老城区改建,其项目之大,涉及人数之多,工作难度之巨,是姚刚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再加上老城区人的优越感,使得钉子户多,地痞无赖多,腰缠万贯者多,需涉及到多个部门联动,多方入手,其中协调难度比蜀道更难,真搞不懂修大伟为什么执意,要搞这个项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走出市政大楼,天空已经飘散起了零星的小雨。他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车,忍不住掏出烟来,给自己点燃了一支。

旁边的秘书立刻喊道,“小王……。”

姚刚连忙制止了他,重重地嘬了一口烟,他转过头来问秘书,“小孙,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七年。”孙秘书回答道。

“七年!”姚刚挑了挑眉毛,声音颇为感慨地说道,“这么久了嘛。”

“您调任江淮省任常务副省长,我来您办公室打扫卫生。”孙秘书笑道,“您一眼就看中了我。”

“感谢领导这么多年来的栽培,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一定!”

姚刚望着淅沥沥的小雨,雨雾朦胧了停车场更远处的高楼,姚刚沉思几秒,“小孙,团省委办主任蔡建即将调往江东市,你觉得这个位置怎么样?”

“我不去。”孙秘书语气坚决地说道。

闻听此言,姚刚不禁有些愕然。

这个位置,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他竟然不去?!

这小子是昏了头了吧?

姚刚遇到了,自己从政以来,最大的一个难题,那就是晴波园开发项目。

修大伟想借此项目,达到两个目的,如果姚刚做成了,那么凸显的是修大伟的政绩,如果姚刚做不成,便可以以此来敲打他。

十八万人大规模拆迁,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副省长丁振兴一夜白了头,另一个副省长白金星,直接心脏病复发,去了医院住了三天。

这一次潮头打浪,如果站立不稳,姚刚觉得,自己就应该被调离江淮省了。

遥想这七年时间,自己为江淮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工作,可谓毫无利己之心,一心为民谋利,晴波园项目一旦开工,千头万绪,纷繁复杂,就成了难以回头的箭。

孙秘书跟了自己足足七年,也该给他一个去处了。

团省委办主任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这可是难得的,有前景的好位置,时机又好,机遇又好。

所谓的时机好,在于蔡建恰到好处的调离。

所谓的机遇好,修大伟想让自己这个省长亲自挂帅,借此时机,给孙秘书安排一下,简直就是易如反掌,顺水推舟的事儿罢了。

“给我个不去的理由。”姚刚嘬了一口烟。

“老板,我不想离开您。”孙秘书正色说道,“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小孙,我知道你是个忠义之人。”姚刚叹了口气,“如果一旦错过,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所以。”他转过身来,轻轻拍了拍孙秘书的胳膊,“你要想清楚。”

孙秘书一挺胸膛,义正辞严地说道,“我想的很清楚,此时此刻,绝对不能离开您。”

孙喜明知道,眼下的姚刚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自从三年前修大伟调任江淮省之后,就开始跟姚刚开始了角力,修大伟霸道且龌龊,明里暗里没少干拆姚刚台的事儿。

姚刚处处隐忍,为了维护团结,不跟他一般见识。

但晴波园项目这么大的一个坑,只要不眼瞎,谁看不出来?

孙喜明曾经多少次旁敲侧击,劝阻姚刚不要陷进这个泥潭,一旦掉进去,恐怕想要脱身就难了。

但姚刚却说,老城区将近小二十万人,就像是一个少女的脸上,长了一块牛皮癣,如果不根治的话,江淮市区的面貌,永远得不到改善,身为省长,我不能坐视不管。

“谢谢你。”姚刚说着,转过头去,又看向了淅沥沥的小雨,他再次抬手打算吸烟,却发现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

孙喜明连忙伸手,接过了他的烟屁股,走到旁边的垃圾桶前掐灭。

随后,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烟来。

姚刚摇了摇头。

坐在车里看手机的司机小王,终于发现了站在台阶之上的姚刚,他惶恐地推开车门,去了一把伞,小跑着来到姚刚的面前,“老板,我刚刚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没注意到您……。”

“周末加班,辛苦你了。”姚刚笑了笑,随后在王秘书的伞下,缓步下了台阶,边走边问道,“你妈的病,究竟怎么样了?”

小王笑着说道,“病情稳定,在疗养院里休养呢。”

姚刚点了点头,坐进了孙喜明打开的车里。

汽车一路飞驰,姚刚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小王连忙点了一脚刹车,将汽车缓缓地停在路边,还没等汽车停稳,姚刚又说道,“回家吧。”

搞得孙喜明和小王一脸的懵逼,不明白老板究竟怎么了。

汽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他进门之后,发现老婆郭婉还没回来,周瑾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洪波呢?”姚刚问道。

“回他妈家了,清源。”周瑾瑜走到父亲的面前,帮忙换着鞋子,她抬了抬姚刚的腿,然而并没有抬动,不由得扭头向上,看向了父亲。

搞不清楚父亲,为什么脸色如此严肃冷峻。

“真回家了?”姚刚反问道。

周瑾瑜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站起身来,“爸,您怎么了?”

踢掉鞋子,姚刚转身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道,“把你丈夫,请回来!”

请回来?!

周瑾瑜有些蒙圈,自言自语道,“他都回清源了,我怎么请嘛!”

转念又一想,这事儿不对呀,如果乔红波真的回了清源,父亲干嘛还要自己请?

如果他没有回去,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忽然,周瑾瑜明白了,一定是乔红波这个混蛋,偷偷地在父亲面前,告了自己的状!

“好你个乔红波,竟然背地里,偷偷干这种告小状的下作事!”周瑾瑜气得胸脯起伏不停,“我怎么没有发现,你竟然跟宋雅杰那个死丫头,是一路货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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