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闻莫无涯回到京城,元景帝赶忙起身着衣。“他人在何处?”
“陛下,国师就在西山帝陵。”
怎会在帝陵?元景帝虽有几分疑虑,还是决定星夜前往一会。“朕要出宫,即刻安排,要快。”
“是是是,老奴这就前去。”
大半个时辰过去,元景帝带着一众禁卫快步赶到山脚。“就在此地驻扎,朕一人上去便可。”
闻言,禁军统领大惊失色。“陛下,如此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元景帝冷哼一声。“若连国师都护不下朕,你们就能行?将方圆三十里处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
“…”犹豫再三,其人躬身拜礼。“诺!”
西山之巅,许多古老的陵墓静伏于此。
陵园外,一座旧亭子,略显斑驳,国师莫无涯独坐其中,一袭黑袍在夜风下微微飘动,元武能有四朝之盛,其居首功。
莫无涯静坐于亭内,仰望星空。斑白的须髯,发髻随意束起,几缕残丝在风中轻扬。苍老的面庞,岁月在其脸上刻下极深的纹路。历百年风霜,眉如剑,斜飞入鬓,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他微微眯眼,享受着此间的片刻宁静。
一炷香后,元景帝快步来到山顶。他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帝冠,气宇轩昂。
听到动静,莫无涯缓缓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微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多年未见了……”
“学生见过老师,您终于回来了。”元景帝作揖躬身,语气亦颇为恭敬。
莫无涯微微点头,“陛下,来这边坐。”
“是。”
亭中,两人相对而坐。
“老师,近日国事繁杂,朕的心中颇多困惑。”元景帝皱起眉头,神色间露出一丝疲惫。
莫无涯看着元景帝,眼中却是有着几分无奈。“陛下但说无妨。”
闻言,元景帝叹了口气,将元武如今的朝局一一说出。
莫无涯静静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沉思。待其说完,他缓缓开口。“陛下,治国之道纷繁复杂。
身为君者,当于朝廷诸势之间,谋求其衡。官职任免、赏罚之措,使各方相制,保陛下处权之核便可。
宗室之争,亦当善衡。防兄弟阋墙、宗室夺权,亦需借宗室之力固统治。此间利益分配,当合理。为之,点到即可。
乱世君者,不可仅靠制衡之术。”话到这,莫无涯轻叹一口。“宇文将军之事,陛下做得不好啊。”
“老师……”
元景帝欲反驳,却被莫无涯打断。“用人之道,亦不仅在于识人之明。
善察而重用,当展其长,既任之,当信之。
驭群臣,虽需恩威并施,更需用之不疑。疑者,便是不用,亦不可用之而生疑。
每一代君王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使命。陛下怕尾大不掉吗?那是后世之君所要解决的问题,而不是陛下。
列国纷争不断,防范于未然不该用在当下。陛下既欲取大梁,那就更应该重用宇文逸。
大周兵伐南安是为解梁国之困,若是梁国到了覆灭之际,纪凌必会出兵西境。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将战火隔绝在我朝之外方为上策。
陛下应该支持宇文逸。”
听闻此言,元景帝久久未语。
见他如此,莫无涯继续说道:“陛下是觉得我朝没有两线作战的能力?”
“这……老师所言极是,学生正是有此考虑。”言罢,元景帝再次作揖。
“哎!”莫无涯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打他,他就不打你了吗?
陛下既有一统六合之心,当不惧天下诸国。”
“老师教训得是……”元景帝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