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轻点了下头。
司机跳下车去,主动带领着来到车厢,拉开门。
刚刚收了烟的人把头伸进去,左右看了两眼,问道:“有审批手续吗?”
“有的!”
司机跑来跑去,期间又塞了包烟。
吴世宗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眯眼紧盯着车下的情况,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十几分钟后,队长模样的人终于挥了挥手。
“放行!”
卡车颠簸着继续上路,行驶到中转站,准备换交通工具,走下一段。
吴世宗嚼碎嘴里的糖,跳下卡车。
“吴爷。”
“货物装卸,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外面冷,您先进里面休息下吧。”
下面的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巴结道。
他看了眼远处的机械臂,摇了摇头:“不了,这批货,我必须亲自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旁边有人凑过来,小声问道:“什么东西啊,这么重要?”
他睨了对方一眼:“不该你打听的,别乱打听。”
丢下这句话,踱着步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说实话,吴世宗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某种仪器。
家主的想法和规划,不可能全部告诉手底下的人。
而他唯一要做的,是忠诚。
老爷子足够信任他,才会把这种严格保密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一切运转正常,就在快要操作完毕的时候,突然传来咚地一声巨响。
某个箱子从机械手中滑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吴世宗眉头一皱,急忙三两步走上前:“全都让开!”
他绕着箱子检查了一圈,发现问题不大,只是角落裂了个豁口。
“拿几根木条过来。”他冲着身后人道。
等待工具的过程中,他伸手把撞破的木头掰下来一小块。
里面的东西,随之露了出来。
果然,是某种仪器。
但下一秒,当看清楚印在表面的文字后,吴世宗的眼神沉了下去。
虽然他没读过几年书,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英文的水平也不算差。
如果他没理解错,那几个词的意思,应该与某些被禁止的医疗研究有关。
家主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木条来了!”
吴世宗没有让开,伸手夺过锤子,道:“我来吧。”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动手呢……”
身边人还想劝阻,却见他已经三下五除二,哐哐钉牢了。
“好了,时间紧迫,快点弄。”
吴世宗交代了几句,起身走到一旁,忍不住又拆了只棒棒糖叼在嘴里,左思右想,还是给老宅打了个电话。
“世宗,怎么了?”手机里,传出邹应明干哑的嗓音,时不时伴随着几声咳嗽。
他心一紧:“家主,您生病了?”
“昨晚受了点凉,不要紧,你现在应该已经离开Z国了吧?一切顺利吗?”
“顺利,就是稍微多花了点钱。”
“不要紧,只要能把货运回来,那点小钱,没什么。”
吴世宗握紧手机,迟疑道:“家主,我能问问,这批货,最终要运到哪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犹豫了好半天,他还是如实道,“刚刚有个箱子掉了下来,我……看见了里面的一行字,生物……医疗,家主,有些东西,咱们可不能碰啊。”
“咳咳……都有谁,看见了?”
“只有我!”吴世宗连忙道,“箱子是我亲手钉上的,这您完全可以放心。”
“咳咳……好,好,世宗啊,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做这方面的生意,我只是,在支持一项研究,官方的,保密研究,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在造福全人类,我们邹氏,在国内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这种事,理应帮忙做点贡献。”
“原来……是这样啊。”吴世宗顿感羞愧,他挠了挠后脑勺,磕磕巴巴道,“不瞒您说,我刚刚还在想着,要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要劝住您,那种事儿,咱们真不能沾惹,一旦被发现,就全完了,如果是官方行为,那、那就没什么了,我是个大老粗,不太懂这里面绕绕弯弯的,还请您……原谅我。”
“呵呵呵……”邹应明笑了起来,“虽然你不赞同,但还是第一时间为我保密,世宗啊,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也知道,你看上去粗鲁,实际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因为当年,我帮了你一把,你就一直记在心里面,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其实啊,那所谓的恩情,你早就还清了。”
“哎,家主,您千万别这么说,跟在您身后,我也得到了不少,我早就把邹家,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家了,不过啊,等过段时间,我可能真的要跟您请个长假,您知道的,我老婆她就快生啦。”
“行,没问题。”
切断通话,吴世宗长舒口气,恰巧货物也已经全部装车,他振臂一挥,扬声道:“出发!”
周末,照例是家宴。
这次与往日不同,是由邹言主持的。
因此,来的人并不多。
大部分长辈,都寻了各种借口,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旁系的晚辈不敢不来,不仅来了,还准备了厚重的礼物,一个个跟鹌鹑似的,蹲在外头等待见面。
最自在的,要属邹云雁。
大冷的天,她依然穿着身明艳的小礼服,脚下踩着八厘米的高跟,下巴微昂,跟只孔雀似的,招摇过市。
在走廊上排队的男男女女们见了她,神色各异,窃窃私语。
邹云雁轻笑一声,径直往休息厅的门口走。
半路上,被一个好心的族妹拉住。
“云雁姐姐,您也想见二哥哥吗?他脾气不太好,您最好和我们一样,在后面排队吧,要是和那门口的保镖闹起来,惹怒了他,就完啦。”
“No,no……”美艳的女人一拨长卷发,“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另一个年轻男孩道:“有什么不一样,三叔公刚刚比你还要趾高气昂,不是照样碰了一鼻子灰,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