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的反应很真实。
我在说他妹妹，也就是顾阿姨去世的消息时候。
他的反应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由此可见。
顾长青真的不知道顾阿姨已经去世的事情。
我看见顾长青的眼眶有些泛红。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同时身体也在隐隐的发抖起来了。
也许是这些年的牢狱生活。
改造了顾长青许多。
我能感觉的到，他在压抑心中极大的愤怒。
最终是化成了无声处的一道惊雷。
顾长青要乘坐的公交车来了。
公交车停在他的面前。
在见到我之前。
他会坐上这座公交车，然后去见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但是见到我之后。
他明白，再登上这座公交车，已经再无意义了。
车门打开。
有人下，也有人上。
但顾长青站在原地，久久无法从刚才得知的消息中自拔。
待到公交车驰离。
他这才缓过劲来了。
然后，眼眶湿润的盯着我。
“陆仪，告诉我真相！”
我盯着顾长青，反问了一句：“我还找你问一个真相呢！”
顾长青闻言，愣了足足十秒。
他嘴唇蠕动，诧异的问我：“你要问我什么真相？”
我盯着顾长青。
眼神如炬，敏锐的说道：“你对我很熟，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
顾长青听到这话。
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
他嗫嚅了一会，最终解释道：“以前你小的时候，我抱过你.......”
顾长青这番话。
让我脸上浮现一抹愕然。
我没想到。
以前我跟顾长青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很显然。
顾长青还在心系他的妹妹死亡的事情上。
想要在这个问题上，打破沙锅问到底。
所以继续刨根问底的对我提问。
“陆仪，求求你告诉我......”
“她到底怎么死的？”
“到底是谁害死的她？”
我闻言，表情露出一抹凝重，眉头也一点点皱起。
“你既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那你怎么如此肯定，她是因为被人害而死？”
这一番话来的太过突然。
让顾长青懵了好一会。
他才说道：“因为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因为想不开，一时钻了牛角尖，然后就会自杀的人。”
顾长青的回答，有些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如果是别人来说这番话。
我肯定会质疑这个人。
认为他根本就不了解顾阿姨，那么凭什么能说出这样武断的话语？
但是，这个人是顾长青就不一样了。
作为顾阿姨最亲近的人。
从小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妹。
再加上。
眼下的这个语境环境里面。
顾长青更不存在特意欺骗我的目的。
他说的话。
基本上就是最靠近真相的实话了。
想到这里。
我的表情迅速严肃起来。
“所以，你可以很确定，顾阿姨她，绝不会是那种自杀的人？”
顾长青用力的点点头。
他打包票的说道：“我可以打包票，她不可能是自寻死路的人！”
“求你了，陆仪，告诉我，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吧？”
我看着顾长青如此恳求的模样。
终于是缓缓解释道。
“顾阿姨她，跳桥自杀死的。”
听到这。
顾长青仿佛五雷轰顶，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
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而他脸上的第一反应，也反映出了他此刻的心中想法。
“不可能！绝无可能！”
“芳华她，不是那种会做出跳桥自杀的人！”
“她一定是被人害的！”
“陆仪，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她？我要给她报仇！”
顾长青的情绪一点点激动起来。
人的本性，也许会因为经年累月的管教和教化而被压住。
但永远不会消失，也不会变成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本性。
顾长青的性格本色之中。
便是带着一种偏执的狂躁。
我已经注意到了。
顾长青的模样开始变了。
他跟之前那种出了监狱，被改造的老老实实的面貌出现了差别。
仇恨，暴怒，焦躁等等情绪。
开始在他的身上滋长。
这种负面情绪，已经开始给我带来一种压迫力。
面对顾长青焦虑的情绪。
我则表示道：“关于顾阿姨跳桥自杀的真相，目前我也还在调查之中，对于顾阿姨死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顾长青听完我的话之后。
他好像瘫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露出了苦困无助的表情。
最后一屁股无力的坐在了公交车站台的座椅上。
然后，我看见垂丧的低下头。
用双手捧着脸。
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在他的身上流淌。
对顾长青来说。
顾阿姨的死讯，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对于我来说。
我父亲当年被他开货车撞死之事。
这同样对我也很重要。
我不知道。
眼前的顾长青，到底是仇人，还应该是长辈。
于是，我微微捏了捏拳头。
盯着正埋头悲伤的顾长青，冷不丁的质问了他一句。
“当年，你开货车撞死我父亲一事，是真的吗？”
这话一出。
顾长青猛地抬起了头。
或许是他在惊诧。
我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看见了顾长青眼神之中的困惑。
便是直截了当的回答。
“这件事，是顾阿姨告诉我的。”
我看见顾长青眼睛瞬间睁到最大，有难以置信的目光。
紧接着。
我又补充一句：“但顾阿姨，从未告诉我，那个撞死我父亲的货车司机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
顾长青心头狂颤，脸上再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事情的反转来的猝不及防，一波接着一波。
让顾长青本就不太好的心脏。
变得更加的扑通扑通。
我冷冷盯着顾长青，再次追问：“所以，真是你撞死的我父亲？”
面对这一件事。
顾长青痛苦万分的承认了真相。
他选择点头。
“对，是我。”
我听到这，猛地深吸一口气，心脏狂颤，脸上也浮现出丝丝怒意。
而且，我的拳头也在情不自禁的情况下捏紧了。
可顾长青说完这话后。
脸上浮现了极度懊恼和忏悔的表情。
顾长青说道：“可当时，真的是误会啊！我从来没有想要撞死过他的意思。”
“他是我的妹夫，又给我一份工资不低的工作，我感谢还来不及，根本没想过要撞死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