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正浩宝行。
“这位就是此次的买主,孙少。”
“这位,便是古玉卖家,李公子。”
正浩宝行的掌柜,热情地介绍着坐在堂中左右的两人相识。
“李公子,别看孙少年少,却是孙家的麒麟儿。”
“此次欲购古玉,也是因为孙家老爷不日过寿……”
那坐于堂下左侧的李公子,眯了眯眼,随之轻笑,“孙少孝感天地,李某自是也愿成人之美。”
“不过这价钱……”
坐在右侧的孙少手一挥,“只要那古玉不假,钱不是问题!”
“好!”李公子抚掌,“孙少爽快。”
说着,便自怀中掏出一个布包。
缓缓展开,里面还用帛包了一层。
解开那层帛,一块碧绿色的温润玉佩出现其中。
孙少身旁,一青年上前两步,仔细端详着那块碧玉。
随后拿着转身走向孙少。
李公子伸了伸手,十分不愿古玉离手……
但想了想,在这临江有名的古宝行,也不可能生什么事端。
“没错。”那青年将玉递于孙少后,断定道。
孙少接过古玉仔细端详着,也是略微点头。
“嘿嘿,孙少放心,此玉……”
李公子正准备夸夸其谈一番,却见那孙少起身,一脸铁青,掷地有声道:“拿下!”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堂上屏风左右,却是猛地钻出十多名身穿皂袍头戴高帽的衙役来。
待被擒下,李公子脸上已是惨白无色。
此时,他还岂能不知,被下了套!
而那孙少,更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鉴宝堂,“回衙,升堂!”
孙少,实乃苏煦。
此来,乃是为了一桩近期发生在临江的大案。
临江一富户家中遭贼,家主与妻女,尽皆被害。
家中财物,洗劫一空。
这种案子,颇为难查。
概因盗匪犯事,若未被当场缉拿,那大多便会逃逸出城,无有痕迹很难锁定凶手。
追缉更是无从谈起。
苏煦坐镇县衙后,处理了很多案件,颇为享受侦案断案的过程。
但这种案件,却也是无所适从。
他之所以出现在此,并装作古宝买家,完全是因为苏煦身旁那青年。
此人名为楚肇,本是衙中一名普通衙役。
但此人心思缜密,侦案从不疏漏任何蛛丝马迹。
其直属上司凭他的能力破获很多案件,数次升职。
苏煦查案过程中,便发现衙中的贼曹掾是个脓包。
一番查探,便发现了楚肇这个人才。
当即擢为贼曹史,助自己断案。
这富户遭劫,本会成为悬案,也正是楚肇锲而不舍的追查,这才发现竟有个李秀才暗中兜售古玉。
而那古玉,曾有人见那被害富户炫耀过。
由此,便锁定了这李秀才。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李秀才上了衙,还未问询,便全都交代了。
其实,李秀才与那富户家的千金,有婚约。
然而那富户却在收了李秀才的礼金后,转头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了另一富户。
这李秀才因而生恨,便将家中田产房契变卖,买通了麓山上的山匪,暗中进城。
不过,李秀才再三强调,自己只是想让山匪们为自己抢回自己的礼金,顺便教训他们父女一顿。
谁承想,那群亡命徒竟会屠了富户满门
山匪们劫财而去。
李秀才只讨回了那枚家传古玉。
然而事了之后,蒙蔽双眼的仇恨散去,李秀才这才想到,春闱在即……
而他家中的田产房屋,都已卖掉请了山匪,无以为生的他便想着将古玉卖掉,进京赶考。
因此,便有了苏煦、楚肇两人设套捉贼。
“买凶杀人乃教唆之罪,本该流千里以充军,然念在富户毁约在先,杖六十,徒十载,以儆效尤!”
公堂之上,苏煦一声令下,李秀才锒铛入狱。
然而,这事却没完。
就算是布以公告也难服众。
毕竟,此案的凶手可不止一位。
李秀才固然是始作俑者,但施以辣手的却是山匪。
自从苏煦坐进了县衙,那麓山上的山匪,便是他的心头刺。
很多无头案,经过仔细梳理,最后都指向了麓山。
其实,陆蕴曾说过,麓山其实是六大家族和三大帮在暗里的刀。
想动六大家族和三大帮,前提就是得解决麓山。
那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苏煦定是要解决的。
他想动六大家族与三大帮,是因为他们是改革的阻力。
他想改革,想在兄长归来后,看到一个崭新的临江。
不过他也牢记兄长所说的,循序渐进,不能急。
但无论断案,还是安民,不解决麓山,就会处处掣肘。
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令赵县尉速来见我!”
差了个衙役传话,令楚肇自行去查案后,苏煦埋头继续处理政务公文。
这些公文,都是陆蕴处理完之后,难以抉择的大事。
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干涉重大。
有些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须在细微处着眼。
稍有差池,便会踩个大坑。
饶是心思缜密,心细如发,心有聪慧,但仍有力不逮。
以至于小小年纪,蹙起的眉头便鲜有舒缓。
兄长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未来,若想成为兄长助力,必须心怀天下。
先扫临江这一屋,未来才能助兄长扫天下。
治大国如烹小鲜,如果自己连小鲜都不会烹,又如何去治理大汉呢?
“赵安邦,见过县尊。”
赵安邦进屋后,见公案左右皆无人,便卸掉了一身架子。
晃悠着来到苏煦的岸边,笑问道:“殿下唤我何事啊?”
苏煦并未抬头,一边书写着公文批语,一边道:“兵练得如何了?”
赵安邦顿时脸一垮,头一低,期期艾艾吞吞吐吐道:“只是勉强熟悉了战阵……”
“已经两个月了!”苏煦声音中饱含不耐。
“我快要忍不了那麓山了!”
“诶?”赵安邦抬起了头,诧异道:“麓山吗?”
赵安邦顿时不复刚刚踌躇模样,道:“我还以为殿下是要对六家族和三大帮动手。”
“麓山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没有战阵加持,那也是手到擒来啊!”
“我正准备进麓山练练兵呢……”
苏煦这下眉头舒展开来,望向赵安邦,讶然问道:“果真?”
“我亲自带兵进山!”赵安邦胸脯拍的邦邦响。
“一月内若未荡平麓山,赵安邦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