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陈兄,这东西怕是是从墓穴里挖出来的吧?”路胜装作随意问了句。
陈焦荣点头:“是从墓穴里搞出来的,你还没回答我,如我妹妹所言,怎么样的程度才算是相互了解?”他又把话题转移到自家妹妹的婚事上。
路胜之前已经避开过一次了,现在又被问起,顿时叹了口气。
“这种事,急不来的。陈兄日后便会见分晓,而且我才和芸熙认识这么短时间,你们家里就这么放心我?”
“你能说出这话,原本我是不放心的,现在才真的放心了。”陈焦荣笑道,“若是你答允下来,嫁妆我们还可以加一倍!”
路胜苦笑起来。
他知道,这一方面是陈芸熙真的喜欢自己,另一方面,其实是陈家一直苦于自己女儿嫁不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个合适的,便死活不松手了。
“这事,以后再说吧,至少也等我功名确定了来,再说。”路胜搬出岁试科考作为挡箭牌。
陈焦荣闻言,顿时眼中流露出更加钦佩之色。这可是只要应下就能瞬间家财万贯的诱惑。若是换成他同样处境,遇到这种情况,他绝对一口应下,反正结了亲,还可以娶妾,找三房四房五房。虽然妹妹陈芸熙是腿长了点,和那些脸上毁容的差不多,都有生理缺陷,但终归有其他方面加分。
“如此,便这么说定了,等路兄岁试后,再做决定,芸熙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结亲的年纪,还望路兄不要拖延。”
路胜心中无奈,只能点头。两人从酒坊出来便分开,路胜见天色晚了,便转身回家。
休息一晚后,次日他又去学院,才在位置坐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什么事外面这是?”路胜看向一旁正在整理书卷的宋振国。
宋振国面色阴霾,低沉回道:“王紫泉的家里人来了。”
路胜看到学堂里的不少人起身,走到窗前和门口去看。外面隐隐也飘来女人和小孩的哭声。
他站起身,听到几个同学在叹气。
“紫泉人好像失踪了,家里来了一个少妇带着两个孩子,听说他老父为了报官找人,在官府衙门被生生打成重伤,回家去就一病不起,唉....”
“官府衙门怎么会打人?”
“还不是他老父不相信自己儿子是淹死,跪在衙门口不起来,结果新上任的知府脾性最恶这种刁民......”
“可怜这孤儿寡母的....”
“是啊,可惜了....他老父眼看着也不行了.....”
路胜越听越不是滋味,这王紫泉之前家里也是商贾,生意虽然不大,但也薄有家财,可现在闹得个家破人亡。
宋振国也听到了周围的说话声,挤开人走了过来,和路胜站在一起。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那日叫他出去....”
“别想多了,不关你的事。”路胜拍了下他肩膀。但宋振国还是面色阴沉,没回话。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学堂,看到一个俏丽少妇,年约十八九岁的样子,带着两个才一两岁的小童,跪在学院必经之路的大道上,低着头,披麻戴孝一身素白。
周围围观之人已经不下数十,还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
“走吧,过去看看。”路胜扯了扯宋振国,率先走出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这是我的错!我去就行!”宋振国一把拉住他,沉声道、
路胜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宋振国三步并作两步,站到了那少妇面前,并小声和那女子交谈起来。
周围学院学生中也挤进来两个学院老师,上前询问情况。很快,宋振国便扶着那少妇和童子,迅速离开了学院。
路胜也紧随过去,一起出了学院,跟上两人。
还没走出几步追上去,便看到有衙门的官差前来,和宋振国以及那少妇说了些话,几人便迅速上了一辆马车离开了。
临走时,宋振国给路胜做了个不用跟来的手势,让他回去上课。
“别耽误了岁试,回去吧!这事我来处理!”宋振国远远的对路胜喊了句,便也跟着上车走了。
路胜目送那辆黑色红纹马车离开,看出那是官府衙门专用的马车式样。
他站在学院门口待了一会儿,还是回转身,继续上课去了。
王紫泉家的事,在学院里流传了一阵,便很快被压了下去。好几次路胜都看到官府的人,前来和几个学院的学官说话,或许风声被压下去是他们促使。而王紫泉的家人也没再来闹事了。
宋振国自从那日一起去了一趟后,脸上也多了几分轻松和释然,估计是给王紫泉家里做了什么补偿。
这场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一阵后,很快便平息下来。风波过后,学院也慢慢恢复正常,仿佛这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
宋家。
宋振国默默吃着侍女才送来的饭菜,鸡鸭鱼鹅摆了一桌,可他就是没胃口,心里挂着东西。
房外隐隐传来老父路过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他也没出去见礼,只是坐在卧房里,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也是举家搬迁到这沿山城的外来户,老父生意才打开局面,忙碌异常,心情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他这档子事,更是心情郁结。
“可父亲为何就是不理解君儿的好?我若是娶她进门,以后必定家中和睦事业有成,有君儿相助,家中安定,我岁试一定能必有所成....”宋振国心中哀叹。
噗嗤噗嗤。
正吃饭间,窗口忽然又飞来一只黑色鸽子,睁着一双粉红眼睛盯着他。
咕咕。
鸽子叫了两声。
宋振国一见,面上顿时露出喜色。
他几步走过去,急匆匆的抓住鸽子,从它脚下取出一个纸卷,迅速展开。
‘之前君儿说的话,已经不用担心了,君儿以死相逼,船头终于还是答应了,明日晚上趁着节日,只要宋大哥能拿出一万两银子,便给君儿赎身。宋大哥不用担心,一万两虽多,但君儿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至少能填补大半。
明晚,宋大哥务必一个人前来。君儿,会将自己身子,完完整整的交给大哥,望君...怜惜....’
宋振国看完,只感觉一阵从心底深处压抑不住的喜悦直冲头顶。他直起身,脸色迅速涨红起来,抓着纸卷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君儿....君儿....你是我的!我一定会带你出画舫,带你离开那鬼地方。给你名份!”他握紧拳头低沉喃喃。却是把之前小君提醒过他,不要在熏缎节去画舫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在房间里激动不已一阵后,宋振国慢慢冷静下来。
“不过君儿之前又说,熏缎节不要去画舫?害怕我上当受骗?”
他想了想,面色渐渐冷静下来,站在原地迟疑了一阵后。
“等见了君儿,便问问之前为何不让我熏缎节去画舫,或许有什么特殊缘故。”
带着满腔的喜悦,宋振国开始准备银票,一万两银子,对他而言也是个大数目。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底,也在这段时日全花在了君儿身上,要仓促间凑齐一万两,也有些难度。虽然君儿说了她自己会填补大半,但他岂是让自己女人负担这些的人?
“不管了,先去找姐姐借一些周转。”他饭也不吃了,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正要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停下来。
“这等好事,虽然君儿不好意思,说要我一个人去。但这种喜事,怎么也要让两个好友一同分享庆祝一番才是。”宋振国迅速又坐回书桌,研墨倒水,开始提笔给自己现在仅有的两个好友写信。
但才开始准备笔墨,他又犹豫了下,放下笔。
“算了,还是我一个人去就好。免得节外生枝,徒增变数。等事情定下后,再通知其他人也行。”
他迅速去找了自己姐姐,从那里借了一万五千两银票,说是自己投钱做生意用,很快便将一切准备就绪。
.........................
距离岁试越来越近了,路胜家里也把巧儿送了过来,连带着还送来了一千两银票,算是补充他近日来的开销。
但路胜也清楚,家里已经在变卖各种地产商铺,准备搬迁,而因为九连城那次大爆炸,搬迁的人很多,商铺地产处理的价格也大大贬值,家里日后要重购地产,也必须留下大笔钱财。
所以能够再给他一千两银钱,已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开销了。毕竟现在路家正处于风雨飘摇期。
风波慢慢平息下来,路胜也慢慢把王紫泉的事放在脑后,开始集中精神提升自己,并且也开始寻找自己赚钱的法子。
“山北中里有清泉呐!红沟里面有娟黄!白沙镇外满地雀呐!新招河面淌姜黄!”
“沿山城啊!我的故乡~~~~沿山城啊!我的家乡~~~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路胜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听着吵得不行的尖锐男声歌声。
他凌晨三点多就被吵醒了,也就是寅时便被闹得起床了,然后便看到外面这些队伍一支支的接连不断,有的声音尖锐,有的声音粗豪,不断从街道上经过。
此时街道上一长串吹着唢呐大声唱歌的队伍,穿得红红蓝蓝,多是些大叔大妈,敲鼓砸锣,喊着号子,正是熏缎节前的民歌预热,朝着城中心的方向慢慢赶去。
更让路胜无语的是,周围街边出来看热闹的民众,居然也一点不觉得吵,反而兴高采烈的跟着队伍走,有的还一起跟着唱。还专门有衙门的官差来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