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早膳后郁峥去了书房,姜舒正觉百无聊赖时,郁澜来了。

“阿姐。”姜舒欣喜起身相迎。

郁澜一眼瞧见她的肚子,啧啧道:“小家伙长大了。”

姜舒点头,兴奋的同她分享昨夜的第一次胎动。

楮玉霜华奉上茶水果点,两人在屋中私语闲话。

“许久未见宜君了,还真有些想念。”姜舒感慨。

郁澜喝了口茶道:“婚期将近,她近来都被拘在府中,怕是也憋坏了。”

姜舒想到孙宜君不耐跳脚的模样笑了笑,末了轻叹道:“可惜我怀着身子,不能去她的婚宴。”

双身子者,不可赴婚丧宴。

不仅是孙宜君的婚宴,算算日子,郁澜同周泊序大婚她也去不了。

“是有些遗憾,不过孩子为大,大家都在期待他的降生。”郁澜看着姜舒微微隆起的小腹,眸光柔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恰在此时,小家伙动了动。

郁澜美眸一喜:“他动了。”

姜舒也感觉到了,温声道:“他定是喜欢姑姑。”

“机灵鬼,还没出来就知道讨人欢心了。”郁澜笑着打趣,收回了手。

姜舒抬手轻抚小腹,低声同郁澜说了她做的梦。

“哦?那你可看清是男孩女孩了?”郁澜饶有兴趣的问她。

姜舒摇头,微红着脸道:“梦境虚幻,便是看清也当不得真。”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胎梦可灵了呢。”郁澜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姜舒好笑道:“阿姐怀韫儿时,做了什么梦?”

郁澜努力回想:“我好像没梦到过孩子。”

时隔多年,记忆早已模糊。

本也只是随口闲谈,两人都没放在心上,转而又说起了别的。

有人做伴,时间便过的很快,不知何时,屋外的雨停了。

周泊序踩着浅薄积水,穿过前院直奔郁峥书房。

郁峥搁下手中文书,两人相对而坐。

周泊序开门见山道:“谢祈安说,自昨日下午起,曹太师的院子戒严了,除了曹骞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根据昨日曹太师离席时的情景,和周太傅的探问,以及晚宴未出席,他们猜测曹太师病情加剧了。

郁峥凝眸思忖道:“所以昨日的寿宴,就是一个幌子。”

周泊序点头。

曹家故意大办寿宴,让曹太师强撑着出席,就是想让世人觉得,曹太师身体尚好,还能活很长一段时日。

“若曹太师不久于世,曹家必会有所动作。”

郁峥道:“昨夜回府后,我已派人紧盯曹府。”

此举周泊序大为赞同。

他们在曹家虽有眼线,谢祈安也有美妾耳目,但始终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而曹骞近来的动向,尤为重要,不可大意。

两人正议着事,逐风敲响了屋门:“主子。”

郁峥应了一声,逐风推门进屋。

周泊序知逐风定是有要事禀报,识趣道:“可要我回避?”

郁峥抬了抬手指,让逐风直接开口。

逐风恭声道:“张力那边有进展了。”

上次逐风将张力带回来时,他已只剩一口气,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他救回。

将养了几日张力恢复后,主动向郁峥投诚。

张力不傻,他明白曹骞虽弃了他,但绝不会让他活着。若让曹骞得知他没死,定会杀他灭口,是以他只剩下投靠郁峥这条路。

而这,也正是郁峥将他扔回曹府的原因。

看清形势后的主动投诚,可比威逼利诱有用的多。

“说。”郁峥凝神倾听。

逐风道:“根据张力提供的线索,查到了曹骞党放贷的一处暗点。”

“派人深入,收集证据,找到他们的银库和名单账册。”郁峥果断下令。

“还有,让张力那边继续跟查。”

“是。”逐风拱手应下后退了出去。

狡兔三窟,曹骞党绝不会只有一处暗点。而他们收放利贷敛下的不义之财,定然也不能存入钱庄,必是私建了银库。

看着合上的门,周泊序惊问:“曹家私放利贷?”

郁峥颔首:“此事我也是近日偶然得知,刚查出点眉目。”

周泊序冷道:“曹家的手当真是伸的广,什么都敢做。”

朝廷命官私放利贷,可是重罪,按律当抄家流放。

如今郁承还只是太子,曹家便敢如此胆大妄为,难以想象将来郁承登了位,曹家是何等的胡作非为。

“结交官员,上下打点,屯兵养马,都需要大量钱财。曹家无生意铺面,不如此那来的钱?”郁峥对此并不意外。

周泊序听的拧眉:“我多方暗查,还未寻得曹家私兵踪迹。”

屯养私兵乃灭族大罪,曹骞自是万分谨慎,不会叫人寻到踪迹。周泊序能查出此事,已是不易。

修长手指轻敲着扶手,郁峥沉思须臾道:“寻不到,那就逼他们自己现身。”

周泊序闻言望向郁峥,不解他此话何意。

郁峥道:“此事不急,先办其他的。”

临近午时,两人商议完正事,郁峥起身送周泊序。

周泊序出了书房踟蹰道:“我来的时候,在府前看到了……你阿姐的马车。”

郁峥听后讶异挑眉:“我阿姐来了?”

周泊序诧然:“你不知?”

他还当他是故意送他走的呢。

郁峥一脸坦然:“不知。”

郁澜来王府定然是寻姜舒的,他又在书房处理政务,没有禀报于他实属正常。

墨眸瞥向脚步不动的周泊序,郁峥明知故问:“午时了,可要留下来用膳?”

周泊序眼睛一亮,从善如流:“好。”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和郁澜虽已被圣旨赐婚,但顾着庄老夫人的感受,也不好去庄家寻她,已有许久未见。

瞧着嘴角上扬神采奕奕的周泊序,郁峥心下纳罕。

如今这般粘腻,不肯放过任何一次见面的机会,那之前那些年,他到底是如何忍过来的?

两人一道回了主院,果然瞧见郁澜坐在屋中同姜舒叙话。

许是说了许久有些累,又许是身心放松,郁澜支手托腮,神情慵散,像只餍足的猫。

男人的鞋靴踩在积着薄水的地面上,发出‘渍渍’声响。

屋中两人听到声音扭头,一喜一愕。

“夫君,周大人。”姜舒轻唤出声。

周泊序时常来王府同郁峥议事,郁峥偶尔也会去周府议事,姜舒习以为常。

唯一意外的是,今日正巧郁澜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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