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郁承的话,谢婉若一切都明白了,但有一点她心有担忧。

“殿下闲居不理朝政,时日久了朝臣怕是会有不满。”

郁晧临还太小,在他长大前,朝中局势还需郁承稳控。

“我已同父皇商榷好,对外只称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五日上一次早朝,少量处理政务。”郁承思虑妥当。

谢婉若放下心来:“殿下准备何日出宫?”

郁承摩挲着她的柔荑道:“依你。”    谢婉若望向窗外,看着在院中练武的郁晧临道:“我舍不得晧临。”

郁晧临身肩大任,自是不能与他们一道离宫。

“为帝王者,注定是孤独的。”郁承宽慰道:“晧临大了,总归是要离开我们身边的。便是我们不离宫,他也该去皇子所了。”

理虽如此,情却难自抑。

“东宫始终都在,隔几日我上朝时,你可回宫来看晧临。晧临得假时,也可接他出宫与我们小住。”

谢婉若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是以侧妃的身份嫁给郁承的,从未想过一定要做皇后。

相反,能与郁承在宫外相守,无争无抢,她很欢喜。

只是苦了郁晧临了,这么小便要独自成长。

不仅是郁晧临,郁晧言兄妹也一样。曹慕雪死后不久,他们兄妹便一个去了皇子所,一个由宫中嬷嬷教养。

还有其他妃嫔妃生下的两个孩子,也是一样的命运。

生在皇室,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明媚朝阳洒在钟灵宫中,清晰的映照出毓贵妃眼中晶莹。

毓贵妃手中拿着圣旨,神色动容的看着皇帝。

皇帝将她扶起,语含歉疚道:“从前答应给你的后位,迟了这么多年,你可怪我?”

毓贵妃含泪摇头,声音微哽道:“这么多年了,臣妾早不在意了。”

一开始的确抱有期许,但后来随着年月的消磨,毓贵妃都放下了。

身在这幽幽深宫,没有什么比荣宠不衰,儿女平安更重要。

“这是我欠你的,不论你在意与否,朕都要兑现承诺。”皇帝握着毓贵妃的手微微收紧,神情比毓贵妃更为激动。

三十多年了,他终于给了心爱之人应得的名分。

他等这一天,实在等了太久。

这也是为何皇帝便是有退位之意,也要再等上一两年的缘由,他要让毓贵妃做皇后。

“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毓贵妃反握住皇帝的手。

这么多年,皇帝隐忍负重与曹家周旋,还要分神护着他们母子三人,实属不易。

便是如今,郁峥和郁澜都为人父母了,皇帝也仍在为他们考虑。

人心难测,为防郁晧临将来承位后,谢家会是下一个曹家,皇帝趁此良机赐了郁峥和周泊序丹书铁卷,做好了万全打算。

有丹书铁卷护身,加上他二人为大昭立下的赫赫功绩,无人能动他们。

对此毓贵妃十分感激,也彻底放下了心。

往后这二三十载,他们只需全心相伴便好。

“承儿即将离宫,往后这宫里,便只剩下你我了。”皇帝拉着毓贵妃坐下。

毓贵妃温柔笑道:“我会一直陪着陛下。”

“好,你一直陪着我。十年,待晧临长大,我们便去行宫安享晚年,再不问朝务世事。”皇帝张臂,将毓贵妃揽入怀中。

毓贵妃回抱住他,温声轻应。

寂寂深宫,因有彼此,才不算囚笼。十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今日早朝散的迟,郁峥回到王府时,早膳已摆好了。

方一用过早膳,传旨的内侍便到了。

姜舒接下圣旨,心绪激动。

诰命亲王妃,放眼大昭历代都是独一无二。

“这是你应得的。”郁峥与有荣焉。

姜舒眸中泛出喜泪,觉得一切都值得。

“啊啊……”郁子宥不明白姜舒为什么哭,他只知道姜舒掉泪了,挥舞着手直叫唤。

郁峥抱着他走近,郁子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笨拙的擦掉姜舒眼角湿润。

没擦干净,反倒糊了姜舒一脸。

“子宥真懂事,都会帮母妃擦眼泪了。”姜舒心中一片柔软,自己拿帕子抹干净了脸。

郁子宥朝姜舒张开双手,要她抱抱。

姜舒把圣旨递给楮玉收好,抱着郁子宥同郁峥一起去逛花园。

后园荷湖已长满了碧绿荷叶,随着微风轻舞摇摆。

碧浪翻滚中,露出尖尖花苞和朵朵初开的荷花,美丽怡人。

这是郁子宥第一次见荷花,觉得新奇不已。

“真漂亮。”姜舒也忍不住赞叹。

郁峥走到湖边探身摘了一朵初绽的白荷,回身时又顺手摘了一片荷叶。

郁子宥见后兴奋不已,伸手就去拿郁峥手上的荷花。

郁峥侧身一避,将荷叶反盖在他脑袋上道:“叶子给你,花是你母妃的。”

“啊咿呀呀!”郁子宥不满的大声叫唤,扯下了遮挡视线的荷叶,黑漆漆的眼珠盯着那朵荷花,坚持不懈的伸手。

郁峥挑眉道:“叫父王就给你。”

姜舒闻言在郁子宥耳边循循善诱道:“子宥,叫父王,父……王。”

“呼……”郁子宥尝试半晌,只发出这一个音。

姜舒听后眼睛一亮,欣喜道:“子宥真棒,慢慢来,父……王。”

“呼……呼……”郁子宥渐渐失去耐性。

郁峥见此将手中荷花递给他,继续教导:“父王。”

“啊……”郁子宥专注的玩着荷花,随便哼唧了一声。

郁峥听后隽脸冷沉,一把从姜舒怀中捞过郁子宥,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敢占你父王便宜。”

“夫君,你轻点,子宥他不是故意的。”姜舒在一旁笑的发颤。

莫名被打的郁子宥抬头,撇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郁峥。

郁峥哼了一声,抱着他往前走。

经过梅林时,姜舒看着长满绿叶的梅树,满怀期待道:“今年一定可以陪子宥赏雪覆红梅了。”

“嗯。”郁峥沉应。

两人边走边闲话,当听到郁峥说郁承将离宫闲居时,姜舒惊诧,随后又叹了一声。

“太子殿下也是苦命之人。”

“还有谢侧妃,当初若非她舍身相护,子宥怕是……”

事情虽已过去许久,但一经提起,姜舒仍旧心有余悸。

谢婉若为救郁子宥,牺牲了她腹中的孩子,不论出于何种因由,他们都欠她的。

将皇位留给郁晧临,就是郁峥给出的最大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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