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乘羽的话音落下，他面前的晚秋道人的身形也开始弥散，不过须臾之间便化作了无数的烟尘。
虞雁姝眼疾手快，瞬间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抬手将所有尘土汇聚于瓶中。
低头看了最后一眼后，转头将瓶子交给苏乘羽。
苏乘羽微笑的摸了摸虞雁姝的脑袋：“你拿着吧，回去交给长春真人，虽算不上什么交代，但总归是一份恩情。”
虞雁姝意识到苏乘羽这番举动的用意后刚要开口，又是一旁的白湫拉了拉她的衣角一下，虞雁姝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苏乘羽此举是想要将自己与虞雁姝分割开来，他苏乘羽欠全真的是他苏乘羽欠的，与虞雁姝无关。
毕竟虞雁姝是晚秋钦定的剑意传承之人，虽然不会被全真视作自家弟子，长春真人作为晚秋道人的师兄，总归会对虞雁姝多一分长辈的关怀。
苏乘羽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耽误到了虞雁姝。
明白这点的虞雁姝本不想如此，但最终还是没有违背苏乘羽的意思，将玉瓶收了起来。
“剑气消散之前这里都是绝对安全的，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吗？”
白湫转头对着苏乘羽询问道，外面的情况他并不清楚，所以是否要着急离开还是全权交给了苏乘羽来判断。
其他人也同一时间看向苏乘羽，显然都在等待着他的决策。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总算让苏乘羽紧绷的心弦松了片刻，脑海之中进入洛族洞天后发生的一切一幕幕进入脑海之中，从来到洛水之中就从未消散的焦躁，也在不知不觉间缓慢消失，许多曾经没有看清楚的事情，此刻似乎都明晰了起来。
“洛族是强弩之末，它的境况比我最初预想的时候要更加糟糕，现在看来无论是我急匆匆地来到此地，还是你们的行进路线被改变，这些事情的背后估计都有推手为之。”
“为了什么？”
白湫直言开口道。
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苏乘羽脑海之中将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及遇到的各种意料之外的人与事全部归结在了一起之后，最终将所有问题指向了同一个原点所在。
猛然抬头的苏乘羽看向整座残败的洞窟，缓缓而道：“是为了古族。”
白湫和傲天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白湫先一步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洛族如今被逼到这个地步，包括你被驱使来到此地，目的就是让洛族覆灭。”
“这是肯定的，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除开极个别有个人利益的人来看，所以掺合到了这件事情的人都在意欲让洛族彻底消失。而这不是我最担心的，如果只是古族之间内部的争斗，或是魔道那些人想要吞并如今衰败的洛族，在我看来都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我担心的是……”
“幕后之人的目标，是所有的古族？”
龙傲天有些明白了苏乘羽的意思开口询问道。
苏乘羽点头，然后缓缓道：“我爷爷建立夏国是为了一个安定的天下，而这个安定的天下之中，古族绝对起到了举重轻重的作用，不仅仅是他们血脉传承的远古，九大古族留存的各种典籍，终归是夏国修士的根本。即便如今夏国成立国子监，我肯定国子监的藏书绝对还没办法与九大古族相提并论。”
就如同太上道经与全真的关系一样，如今夏国各大修士门派，各大武学正统，修行手段，武道绝学，很难说哪一个与古族没有任何的联系。
一旦九大古族出现问题，对于如今天地灵气本就衰退的人族而言，修行之路何止倒退百年千年那么简单。
“你是想说，有人想要动摇人族的修行根本。”
苏乘羽点头：“当然这只是我根据现有情报做出的一个推测，真相是否如此我并不知道，而且……”
“也与你没什么关系是吧？”
说话的是补天石，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所以补天石也没有隐藏，毫不客气的对着苏乘羽吐槽道。
苏乘羽笑道：“还真是，事实上我对这些古族也没有什么好感。只不过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对我而言有些东西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罢了。”
白湫和傲天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可若你猜得没错，等到九大古族覆灭的那一天，人族修士孱弱，魔道或者说那些魔族势大，你不是迟早还是要吃下这恶果。”
两人说的这点苏乘羽当然明白，但苏乘羽依旧宽心的开口道：“天大的事情有天大的人去顶着，我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成为我心里最敬重的那个人，对我而言只要能做到无愧本心，不会让那些期待我的人失望就足够了。”
听到苏乘羽这么说，龙傲天和白湫也没了办法，对视一眼只能将心底的话埋在了肚子里。
苏乘羽察觉到了两人这次归来之后态度有所改变，此刻来那个人的反应更是印证了苏乘羽心中所想，他才继续道。
“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洛族那就只是一个开始。说白了，如今的我连对抗洛族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保全洛族的能力呢？这不是我顺手为之，就能做到的善举，而是我倾力而为，也只能带着大家去送命的愚行。”
“我如今已经明白了，我不是圣人，更成为不了我爷爷那样圣人一样的角色。所以即便真的会如此，我不会冒险去做。”
苏乘羽很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白湫也理解了苏乘羽的意思，也找不到反驳的角度，只是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旁的龙傲天却似乎还是有些烦躁，挠了挠头却也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明白两人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要如何与自己挑明的苏乘羽，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转口道。
“对我现在而言，古族是否被盯上不重要，甚至是眼下洛族覆灭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利用洛族此刻的危机，从中得利将南枝救出来。”
彻底明白了苏乘羽意思的白湫，眨眼道：“你想要在这乱局之中，再添上一把火。”
“也未必是火，若是洛族愿意主动交出南枝，我当下改变立场帮他们解围又有何不可？只不过……”
苏乘羽没有继续再说下，所有人都知道将许南枝视为救命稻草的洛族，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妥协。
在这场极有可能是针对所有古族的阴谋之中，苏乘羽不会去做那所谓的救世主，甚至要做那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