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时间已到了凌晨三点,雷声雨声已停歇。

皎洁的月亮露出了云层,清辉映照寂静的街道。

若是开着车过去,声响实在太大。

假使有特务在射阳路埋伏,那就等同自投罗网。

且车牌过于扎眼,特务也会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项楚想到此处,干脆熄火,下车,正要向前方奔去。

“快过来!”

刘正雄猛拍电话亭招呼他。

项楚进入电话亭,刘正雄急忙把话筒给他。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道急切而熟悉的声音:

“小项!‘白头翁’住在射阳路39号不假,但是是一栋三层楼的公寓,我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

据我推测周围肯定有埋伏,你还是放弃刺杀任务,所幸密码本并不在他身上,锄奸任务由我们后续完成。”

这人竟然是余年生,并没有离开南京。

项楚可不想把艰巨的任务留给同志,而且错过这次机会,将再难有机会铲除这个对南京、南昌地下党都很熟悉的内奸。

他想了想,急道:“余叔!我有狙击枪,你们有没有办法约‘白头翁’到阳台上,只要他露面我就能铲除他。”

余年生一听大喜过望,笑道:

“你有狙击枪?太好了!你几分钟能进入狙击点?”

项楚看了看远处那栋三层楼的公寓说:“3分钟!”

余年生急道:“好!3分钟后我们就给他打电话,若是他不出来,你就赶紧撤离。”

“明白!”

项楚急忙冲出电话亭,打开后备箱,直接装好狙击枪。

刘正雄嘱咐道:“小子!千万小心。”

项楚笑道:“没事!我后备箱有一套中山装你快换上,咱俩随时准备撤离。”

言毕,他宛如狸猫般闪到街边,贴着店铺墙根向前奔。

“好矫健的身手!”

刘正雄不由赞叹道,急忙取出项楚的中山装当街换上。

他感觉裤子有点紧,但总比穿破裆裤强。

“我的确该减减肥了。”

刘正雄暗自腹诽,坐进驾驶室。

只要项楚回返,他就紧急启动车辆,掉头离开。

党务调查处今晚损失惨重,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再过一阵子,估计警察局、宪兵队,甚至军情处的人都会上街搜捕。

刘正雄紧张地望向四周,握紧方向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项楚已经抱着狙击枪冲到了距离那栋公寓三百来米的位置,位于日式97式狙击步枪的绝对有效射程之内。

他将狙击枪架在一家店铺门前的石狮子上,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约定的三分钟。

公寓2楼一个屋子的灯亮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窗边,拿起了电话。

这人接完电话之后,并没有走上阳台,竟然又拿起了电话。

“不好!这内奸必定在给党务处通风报信,让埋伏在周围的特务行动,自个绝对不会走到阳台上。”

项楚想到此处,瞄准那人的头部,毅然决然地扣动扳机。

“呯!”

一声枪响划破宁静的夜晚。

窗边那人头部中弹,鲜血飞溅在窗户上,倒了下去。

项楚相信自己的枪法,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枪转身飞奔。

在他跑回别克车时,那栋公寓四周响起了枪声和吆喝声。

项楚打开后车门,窜了进去,疾呼:

“得手了,快走!”

“太好了!走!”

刘正雄早已启动引荐,且提前掉转车头。

别克车在月色下飞奔,很快脱离了险境。

而且,刘正雄顺路先把车开到了自己家门口。

他急忙拎起自己的衣服下车,嘱咐道:

“小子!我进去了,你快回去,千万小心。”

“好!注意消除所有痕迹,皮鞋最好扔了。”

项楚点头道,急忙转到驾驶位,驾车离去。

“我真是命大福大,劳烦‘不死鸟’相救。”

刘正雄感慨万分,突然听到电话响,急忙冲进屋。

他接起电话,装作醉醺醺地说:

“干,干哈呢?我喝醉、醉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王森武急切的声音:

“正雄!赶紧到处里来,党务处出大事了,死了好多人,据说是‘不死鸟’干的,处座让所有能联系到的人到处里,配合党务处抓捕‘不死鸟’。”

“我,我也醉、醉死了,唔!”

刘正雄放下电话,装作呕吐去了。

“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一听帮党务处抓‘不死鸟’,全都喝醉了?”

王森武大声呵斥道,无奈地扣了电话。

刘正雄也扣上电话,忙不迭地整出一瓶“二锅头”,猛往嘴里灌了几口。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好多路段都设了岗哨,在严加盘查过路的车辆及人员。

项楚驾驶白色别克车缓缓而行,突然看到旁边一个大型水产市场车水马龙,好多拉水产的大车开始进市场销货了。

他急忙将车驶进市场,停在一家名叫“长江野生鱼”的水产店前。

水产店老板是位五大三粗的男子,急忙上前大声质问: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把车停我店前?我还怎么做生意?”

项楚懒得和他吆喝,拿出证件,冷声道:

“军事情报处查案!请你配合。”

老板叫人拿来马灯,照着看了一下证件,惊慌失措地说:

“项队长!小人不知您是军事情报处的,失敬!失敬!”

军事情报处是凌驾于军、宪、警之上的绝对权威部门,南京街头的生意人自然是早有耳闻。

若是得罪了军情处的人,必定会不问青红皂白抓进牢里,倾家荡产,身死命消。

项楚打开车门下车,将中山装外套脱下扔进车里,指着地上的水管说:

“老板!找个伙计帮我把车冲洗一下。然后弄两条大点的长江野生刀鱼和野生鲥鱼。放心!我会给你钱的。”

老板看着他腰间别了两把勃郎宁手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

“项队长!我马上安排,哪敢要您的钱。”

老板一声招呼,立即有伙计上前冲洗擦拭别克车。

不多时,老板亲自提来了两条两斤重的长江刀鱼,以及两条近十斤的长江鲥鱼。

这两种鱼都是味道极美,价格极昂贵的淡水鱼,项楚看了看东边天空快露出了鱼肚白,笑道:“很好!都装起来吧。”

“是!”

老板将4条鱼连提篮放进了后备箱里。

此时,别克车已经冲洗得干干净净,连里面都擦洗了一遍。

项楚取出三张百元法币递给老板,笑道:

“老板!请收下。”

老板哪敢接,急忙摆手道:

“项队长!使不得!这是我孝敬您的。”

项楚可不想欠人情,将法币强塞进他手里,严厉地说:

“身为黄埔的军官,怎么能买东西不给钱呢?快拿好!”

言毕,他转身上了车,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老板喃喃自语:“感觉这位军事情报处的长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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