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没有头绪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再回案发现场转转。
客栈的房间布置不像一般的家宅,这种房间除了床和桌椅,就不太会有其他家具摆设,房间内一眼就能看到底。
这个房里地面很干净,没有多出来一样东西。贾正死时也没有外伤出血,他死前挣扎时指甲在地板上的抓痕还清晰可见。
袁清闭上眼想象着贾正和凶手搏斗时的情形:凶手突然冲上来掐住贾正的喉咙,贾正被推到了墙边,然后从凶手手中逃脱,很快又被追上来的凶手扑倒在地,凶手为了防止贾正叫出声,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了贾正的脸上,将贾正死死压在身下,任凭他在身下挣扎,直至贾正不再动弹,窒息而亡。
袁清顺着墙壁一点点移动,寻找两人搏斗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忽然眼前的柱子上有一条细缝,从细缝内的木头颜色来看,像是新扎出来没多久的。
这条细缝约有一寸长,袁清用纸塞进去量了一下,深度约有两寸。能插进柱子这么深的位置,想必是匕首一样的利器。
这缝难道是贾正被杀时留下的?
如果凶手有匕首,为什么贾正是被掐死的?
袁清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把匕首宽差不多也是一寸左右,她在离尖端约两寸的位置做了标记,然后用力把匕首插进了柱子。
匕首进去了将近一半的长度,当袁清再把匕首往外拔时,发现这个深度要想拔出来颇有些费力,自己拔了三次才成功。
也许凶手一开始准备了匕首来杀人,搏斗间匕首插进了柱子,一时拔不出来,凶手担心贾正大声呼救,他急于杀人的形势下只好选择用捂死的手段。
这个解释逻辑上来说行得通。
沈泰来进了客栈大堂见袁清正准备用晚膳,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袁清赶紧双手护住食物。
沈泰来白了白眼:“小气鬼!本公子请客!二和,再上两个菜,一壶好酒!”
袁清立刻大呼:“沈公子请客,那请几位大哥都一起过来畅饮几杯吧!”
刚好此时进来的董入听到了,随即应道:“我回来的可真巧!算我一个!”便在袁清旁边坐了下来。
沈泰来心有不爽:小白脸!
穆玉提拿着酒壶也坐了过来:“那我也凑个兴,酒钱算我一份!”
杨岛独自坐一桌,看了看他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袁清起身走到杨岛桌前:“杨大哥,一起吧!大家能聚在一起也是个缘分。等案子破了大家各自散去,怕是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沈泰来直接走过来一把拉起杨岛的胳膊,热情地说道:“来吧!人多热闹,酒都更香些!”,他已经明白了袁清要他请客的目的了。
杨岛只好跟着沈泰拉坐下来。
袁清又说:“我去叫黄先生也过来。”
黄文正在房里灯下看书,袁清敲开门后说道:“黄先生,沈公子说要请大家喝酒,你可以愿意赏脸?”
黄文放下书,笑呵呵地走了出来:“沈公子真是豁达之人,那鄙人就欣然接受了!”
袁清举起杯:“这第一杯酒,我给各位大哥们赔个不是,因为查案耽误了几位哥哥们的行程,也谢谢大家的理解和配合。我先干为敬!”
袁清仰头喝掉了整杯。
大家一看姑娘都喝得这么干脆,也都举起杯子把酒干了。
袁清正想把面前的酒杯倒满,沈泰来拦了一下:“你少喝一点。”她冲着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让大家见笑了,不是我好酒,只是今天这么多人我有些高兴。你们知道的,没有哪个姑娘敢陪我喝,这被传出去多少有点不好听,难道今天这么多酒友,我就想尽个兴。”
董入把袁清的杯子添满了酒:“袁姑娘今天就尽情地喝,我董入愿意做你的知音,喝多少我都奉陪!”
沈泰来:“切!”
袁清眼睛看向黄文:“黄先生是读书人,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有辱斯文?”
黄文礼节性地回答:“不不,只能说袁姑娘不拘一格,特立独行。”
袁清笑道:“黄先生太会说话了。”
黄文谦虚地说道:“黄姑娘谬赞了,我手无缚鸡之力,连头牛都牵不动,也就只能读读书,可惜读了那么多年也没读出个好前程,只能做个小小的书吏,唉!”
黄文不过三十来岁,虽然看着文质彬彬,却是面色枯黄形如槁木,典型的文弱书生。
袁清转向杨岛:“我们杨大哥的体格倒是健壮的很,可是练过拳脚工夫?”
杨岛没想到话题到了自己身上,有些意外:“我这笨手笨脚的,哪会拳脚工夫,虚有其表罢了。”
沈泰来问道:“杨大哥的口音挺特别,都听不出是哪的人,不知道家在何处?是作何差事?”
杨岛干笑了一声:“我从南边来的,听说玉县民风尚可,想来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小买卖能做,混口饭吃。”
沈泰来白天跟着杨岛出去过,他确实一直在各条街上走走看看。
杨岛说完又自顾自喝起酒来,从坐下来到现在他已经喝了不少。
袁清看盘子里的下酒菜都见底了,喊二和再添几个菜。
二和端上来一盘腌萝卜和花生米:“不好意思了各位,今晚的厨房里就只剩这点了。”
杨岛拿起桌子上的醋和辣椒倒进花生米里拌了拌。
董入说道:“袁姑娘,贾老板的案子如何了?你这几日都守在客栈了,案子可是有其他捕快在查?大男人还要你一个姑娘在这里壮胆,也未免可笑了点。”他饶有意味地看了着杨岛。
在场的几个都知道当初是杨岛喊着怕凶手再回来杀人,袁清才捉住下来的。
杨岛猛地喝完杯里的酒,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是我说不敢住的,我就是怕死怎么了?我来这里是做生意,不是来送命的!明天老子就退房,这玉县我也不待了!”他起身准备上楼。
二和立刻想上去扶,但杨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醉意,已经大步向前走去了。
二和有些不解地看着杨岛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