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番禺城内,灯火不熄,大批锦衣卫从各个城门出发,快马加鞭,在城外周边的地方,进行搜查。
每个具有嫌疑的地方,都会有锦衣卫强行闯入。
从集镇到乡村,无一例外。
民众本来就对锦衣卫有所不满,如此一来更加剧了他们心中的这种印象。
当然,距离番禺城比较远的地方,锦衣卫因为人手有限,因此派去的是番禺府的士兵。
番禺城的府尹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做,毕竟那剔骨手韩子瑜可不会和他讲情面。
锦衣卫与番禺城的士兵同时出动,同时还放出了不少朝廷养在江湖中的鹰犬,闹得整个番禺城人心惶惶。
这么多的精锐力量不去对抗倭寇,反而来抓白莲教的人,自相残杀,可叹可悲。
一些江湖中人看着此等场景,只得一声叹息。
搜查持续了两天两夜,陆陆续续抓捕了不少白莲教的余孽,那些人都不知道地窖的地址,只能藏于深山中,或者躲于农户家中。
而剩余的白莲教精锐,则是在地窖躲了两天两夜,疗养伤势的同时也在规划逃亡路线。
此时,番禺城,城主府的大厅内,气氛凝重。
番禺城的府尹刘庄竟然坐在了最角落的地方,望着四周的个个高官,内心叫苦不迭。
韩子瑜坐在最前方,刘巡坐在其下,接下来便是唐海等五名千户,最后才是府尹。
这其中还有一个肥胖的身影,竟然是那白莲教的右护法段贺章。
“诸位,围剿白莲教的行动已经持续了两天有余,看似抓捕了不少人,可实际上,白莲教的堂主,一个活的都没抓住。”
韩子瑜缓缓开口,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在场的千户,除了那一日战于白莲大殿的唐海与张阳雷外,还有三人。
左侧一名千户皮肤黝黑,身躯干瘦,整个人不苟言笑,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名为东孤云,手下掌管西南地区的锦衣卫。
往中间来,则是一名长相甜美,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子,光凭脸看不清楚年龄,给人的感觉是及冠出头。
可实际上,她今年已满三十,此人正是十四千户之一,曾紫君,负责东南沿海江浙沪地带,外表人畜无害,实际上凶狠残忍,不知有多少不听使唤的江湖人死在其手上。
最后一名则是一名老者,名为沈乾,他慈眉善目,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像个好人,可实际上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明白,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笑里藏刀。
六名平日里高高在上,掌管着一方人马的锦衣卫千户今日居然齐聚一堂,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盛势。
这六人联袂出马,恐怕江湖中所有的势力都会感到胆寒。
“刘府尹,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为何增派给我们的人只有一千,镇府使先前所说的五千人马,所在何处?”
韩子瑜看向番禺城府尹刘庄,神色不满至极。
刘庄心里叫苦,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赶紧站起来,弯着腰说道:“启禀韩千户,下官实在是能力有限啊,番禺城的守军总共就一千五,其余的兵力皆被巡抚大人调往粤南地区抗击倭寇。”
他已经派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协助锦衣卫办案,城中只留下五百军队,若是全派出去,恐怕番禺城会被江湖中人给夺了去。
韩子瑜的脸色愈发冷冽:“谢巡抚好大的官威,连锦衣卫的案子都不配合。回去我就要参他一折。”
其余千户默不作声,他们都很清楚,朝廷势力割据,各地拥兵自重,拒不听令,已经是常态化。
一省之巡抚,根本不用听他们锦衣卫的。
更何况现在粤省倭寇横行,战事吃紧,兵力尤其紧张,因此谢巡抚以此理由拒绝派兵,也是完全说得过去。
“韩千户,白莲教的余孽恐怕是躲起来了,伺机逃出去,我们要做的,不是把他们揪出来,而是堵在他们逃跑的路线上,将其一网打尽。”
沈乾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千户,处理叛乱的经验十分丰富,故而提议道。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韩子瑜点点头:“好,那就按照沈千户所说的,我们收紧兵力,埋伏在他们可能会逃走的路线上,不过这路线恐怕还要段护法参谋一二。”
众人顺着韩子瑜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坐在椅子上如一座小山,手中还捻着一串佛珠的胖子商人,段贺章。
也正是此人,杀害了白莲教的左护法,暴露了白莲教的位置,从某一角度来说,在此次围剿行动中,居功至伟。
“呵呵,段某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愿意为朝廷出一份力。”段贺章立表忠心。
坐的位置仅次于韩子瑜的唐海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我们如何相信你一个白莲教叛徒的话?你能背叛白莲教,就能背叛锦衣卫。”
他对此人极为不喜,即便他身在锦衣卫,与白莲教立场不同。可这般背信弃义的叛徒,到了哪里都令人唾弃。
一旁的张阳雷,左半边肩膀缠着绷带,同样对段贺章冷眼以待。
段贺章丝毫不恼怒,修养功夫极好。
“两位大人误会了,我从未入过白莲教,而是为朝廷做事,打入白莲教的内部。而白莲教的人处处防着我,给了我个护法的称号,只是为了用我的钱财而已。”
他这话一说,其余人也不好再多讲什么。
根据段贺章的判断,他们画出了几条白莲教众人极有可能出逃的路线,随后布置兵力,六名千户共同出动,声势浩大。
不过在表面上,却做出了退缩的姿态,营造假象。
韩子瑜下令收缩兵力,调回锦衣卫,这也让几日以来一直提心吊胆的白莲教众人松了口气。
“锦衣卫的人搜寻无果,已经慢慢松懈,此时正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今日子时,城西古林道和城南方向的水路,我们兵分三路,在湘粤边境汇合!”
夜色沉沉,白莲教的众人走出地窖,悄无声息,分三路而行。
另一面,锦衣卫蓄势待发,一场大战即将再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