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曹太守的好友,吏部右侍郎吴宽来府上做客,这人眼睛尖,是当时的字画鉴赏大家,进屋只这么一瞅,一眼就瞧出墙上的这些画作,是出自沈周之手的。
吴宽当时就吓坏了,这吴宽是个直性子,当场就说出这件事的厉害,给曹太守吓的啊,那叫个五脏位移,肝胆俱裂,立刻差人,把那个捣鼓是非的小吏乱刀斩死,提着小吏的头,去给沈周磕头请罪。
按理说,沈周名气再大,不过是个平民画家,怎么就能把当大官的曹太守吓成这操性呢?
沈周在朝的大官朋友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民间有传言,说沈周会一手画魂术,沈先生笔下的死物,也倒罢了,可当他画人时,画中人可是会活着出现在现实中的!
曹太守一回忆,那天夜里睡觉时,墙上的天宫仙女活了,下来找他时的画面,立刻就吓破胆了。
幸好沈周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没跟曹太守计较,假如人家在墙上偷画几只夜叉,曹太守这会早就是个死人了!
众人听着马专家精彩绝伦的讲述,无不拍案称奇。
我起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当听到画魂术三个字时,也好奇地朝沈周的画作瞧去。
我曾有幸结识兰青歌,从兰姐手中学到了画魂术的皮毛,可惜,我只能画几条活蛇出来,无法发挥出画魂术的威力。
拿它对付恐蛇的敌人,会有奇效,除此以外,就显得很鸡肋了。
朱天师的画笔,一直在我口袋里装着,好久没用过了。
曹老板听完马专家的介绍,嘿嘿一笑,回头瞧向后方一穿戴低调的中年男人:
“你小子够狠,处心积虑地,故意拿这幅画来糟蹋我啊?合着我成了有眼无珠的曹太守了?”
显然这中年男人,是曹老板的至交好友,对方开的这个小小玩笑,更有抬举的含义,曹老板自然也不会生气,一笑了之。
其他两位专家看完,也确认地说,是《庐山竹杀图》的真迹。
但这幅画本身,画的是竹子,竹子是静物,是死物,而沈周是以画人物像闻名的,随便一副拿出来,千八百万根本挡不住。
静物的画作,反而就没那么值钱了,而且此画由于前代主人保管不周,画布正中有一大片深褐色的污痕,使整副画显得怪异而阴森。
这个致命的缺点,就导致它更不值钱了,三位专家估价,冲曹老板竖起三根手指。
意思是三十万上下,可拿。
专家是曹老板请来的,他们的报价,一定比正常市价要低很多。
曹老板点头,开价三千收走。
你别觉得荒谬,在场这么多人,可没一个觉得荒谬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些商人参加拍卖,不是冲着锆矿的开采权去的,人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穷其所能,不顾一切地巴结,讨好曹老板,毕竟有些东西不能讲的太细。
曹老板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出来,就足以让这些商人们富上加富了。
“比起古代字画,我更喜欢瓷器玉件。”曹老板点着个烟斗,叼在嘴里嗦吧着,阵阵奶油味的烟草香气腾空:
“再别给我整字画了啊,我不得意那个!”
第三件古董上台。
不相干的物件,我就不浪费笔墨去描写了,台上机器嗡嗡地响,我看向不远处的秦子曼,这位姐姐从始至终,稳稳端坐在那里,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带丝毫悲喜。
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仅从外表你根本看不出来,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即将决定到这位女子的生死。
我是真把秦子曼佩服的不行,姐姐是真的一点都不带慌的啊,难怪人家能爬到今天这般高度,能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商人,平起平坐呢。
她对我的手段,是这般的自信,从始至终,人家没问过我一句,你行不行之类的话,她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会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烟山虽然能让物件的历史年份,急速倒退,但它能改变物件本身的工艺吗?
每个朝代玉器加工的手法,都是截然不同的,烟山能骗过机器,未必能骗过在场的三位老专家。
万一穿帮了,秦子曼势必名誉扫地,被堂哥秦一江百般羞辱,嘲笑不说,还会得罪了曹老板。
到那时,姐姐可就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烟山连玉器的历史工艺,也一并改写了,可人家秦一江的风水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摆设。
大家都是同行,抛开修为高低不谈,我发动烟山所引起的气场波动,很可能被这四兄妹所捕捉,干扰。
啧!
这事可麻烦着呢,我可得小心再小心,压力给到了我这边,接下来我的举动,将直接决定秦子曼的后续命运。
前方台面上,马专家对着话筒,慢条斯理地讲解着一件件古董的来历,有赝品,当场被三位专家拆穿,弄的赝品的主人极度尴尬,红着脸下不来台。
曹老板面色不善,冷冷注视那人,突然破口大骂:“姓焦的,你够狠,你拿假货来消遣我是吧?我曹某人平日可待你不薄啊,你特么能不能给我上点心啊?”
“啊?我草你个吗的?”
所以你看,曹老板脾气好吗,一点都不好,也就是秦子曼能把他拿捏的迷魂颠倒,换别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可就算如此,秦子曼一会要是阴沟里翻了船,被专家查出作假,曹老板一样也不可能对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