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皇上驾到”喊声起前。
彤妃叫着:“贵妃姐姐,臣妾来救你!勿要叫旁人折辱了你的清白!”
说着,跳入水中。
激起的水花沾湿了江书裙摆。
此时,郁辅臣正护着万吟儿,刚刚吃力地挣扎到了岸边。却被彤妃入水,一下子给撞开。
万吟儿刚才挣扎已久,早没了气力,身子软软地便要往下沉。
一旁,郁辅臣急了。他生怕那彤妃趁着万吟儿无力,把她扯下水去淹死。干脆对彤妃下了狠手,一脚踢了过去。
这动作,在水中被拉得极慢。
恰好被刚刚赶到的皇帝看了个正着。
鸿庆帝见心爱的彤妃落了水,一张小脸呛得青青白白的,看上去十分难受。
鸿庆帝:“你们都是死人吗?快下水救人!”
他身后,两个宫女麻利入水,其中一个很快就把彤妃扶了上来。
虽然时值盛夏,可浑身湿透的滋味也不好受。彤妃被抱上来后,浑身抖得十分厉害,两片薄薄的樱唇煞白煞白,“陛下,臣妾、臣妾……可救了贵妃姐姐上来?”
鸿庆帝这才注意到,还泡在水中的万吟儿与郁辅臣。
一个贵妃,湿了身子,光天化日地,跟一个太监泡在一起!
鸿庆帝脸色黑沉,“把贵妃捞上来。”
很快,万吟儿便被宫女扶上了岸。没人管郁辅臣,他还一个人泡在冷水里,皇帝不说话,他也不敢爬上来。
见两位爱妃都脱离了危险,鸿庆帝才缓过一口气,他看向怀中小脸苍白的彤妃,“小枫叶儿,朕可要罚你了。”
“皇上……”彤妃娇羞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安。
一旁,还剩一口气的贵妃,“皇上英明,是她、她……”
可她呛了好几口水,身子虚弱得不行,声音也小。根本没人听见她说话。
鸿庆帝看向彤妃:“你自己身子骨儿还不好呢。旁人的命,值什么?哪里用得着你用自己的命去拼?”
一句“旁人的命,值什么?”,万吟儿的心彻底凉了。
她想说,“皇上,是臣妾啊!是你的吟儿,你的‘母妃’啊!”
可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了一口荷花池中腥臭的水。
彤妃:“陛下,臣妾是、是担心……”她咬着嘴唇,美目闪烁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担心什么?”
“担心……贵妃姐姐的身子,给太监摸过……”
荷花池里,郁辅臣心中一惊。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他心一狠,忙抢着道:“陛下、陛下圣明!奴才不过是情急之下,要救贵妃娘娘的命!”
他看向一旁瘫倒在宫女怀中的万吟儿,期待她能为他说几句话。
可万吟儿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怎样,一言不发。
鸿庆帝:“贵妃身后这么多宫女太监,偏偏就显出了你?”
若下水救人的是个宫女,哪里还有这等麻烦事?
郁辅臣看向一边的阿笙,“是……是阿笙姑娘不肯下水救人。”
鸿庆帝黑沉的目光移到阿笙脸上前。
彤妃:“皇上,是臣妾不许阿笙下水!”
“哦?为何?”
“阿笙本不会水,贸然下水,自己淹死了不说,还耽误贵妃娘娘获救。”
皇帝被彤妃着状似天真的话逗得笑了,“她不会水,你就会?”
“臣妾怎么也比个小宫女强。”
“好好好。朕的彤儿,什么都比旁人强。”
鸿庆帝看上去,心情甚好,竟是不追究此事了。
他笑了会儿,又看向彤妃,“可这贵妃好端端的,怎会落水?”
彤妃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
鸿庆帝指着阿笙:“你说。”他顿了顿,“你是贵妃的奴婢,你可要说实话,说真话。”
“是。”阿笙一个头磕下来,“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是、是,贵妃娘娘要掌扪江妃娘娘,彤妃娘娘帮忙劝阻。拉扯之间,不知怎的,贵妃娘娘就落水了。”
“哦?”鸿庆帝脸色一沉,看向江书,“当真如此?”
江书心中微叹:“贵妃娘娘教导臣妾,本也是应该。”
“你就是性子太过于绵软!”鸿庆帝一脸恨铁不成钢,他又看向彤妃,“而你,心思太单纯!”
彤妃和江书飞快地对了一下眼神,各自在肚子里忍笑。
鸿庆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瘫成一团的万吟儿,“你,心思歹毒!”
万吟儿猛地一惊,难以置信地抬头,“皇、皇上?”
鸿庆帝的脸,显得那样高,那样远,她被水意模糊了的眼睛,根本看不清,看不清……
鸿庆帝:“贵妃言行无状,致人落水,着——”
他顿了顿,显然是在思考,“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妃。迁居欣然阁禁足,不召不得出!”
众人散尽。
彤妃看向阿笙:“你是个聪明知恩的。若不想跟着贵妃去欣然阁,便来本宫这里。”
阿笙摇摇头,“奴婢还是伺候贵妃。在宫中,做奴婢,侍奉一个主子,需得有始有终。”
欣然阁地处偏僻,和清凉殿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对自进宫起就独得圣宠的万吟儿来说,此举不啻于是贬她去冷宫一样!
满宫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不上几日,彤妃约江书一同去看昔日的贵妃,今天的周妃。江书推拒了。
彤妃临走时,江书忍不住叫住她:“妹妹,你封妃时间晚,和这周氏远远称不上有怨。为何要待她如此?”
简直是要置她于死地,杀人还要诛心。
彤妃脸上尽是软糯的笑:“还不都是为了姐姐你啊。”
“为了本宫?”
“江妃娘娘被认入崔家之前的事,臣妾多多少少也听人说过。这万……哦,不,是周妃,据说入宫之前,就对姐姐多番刁难。妹妹今日出手,帮姐姐永绝后患,这后宫之中,不就是你我的天下了?”
彤妃走后。
宜人面露担忧:“奴婢还是不知道这个彤妃在做什么。她真就这么好心,要替咱们铲除周妃?”
江书摇了摇头,“她啊,不过是在清场。”
“清场?”
“把无关人等一个一个请出去,她好放开手段,尽情地斗。”
此言一出,宜人身子都忍不住畏缩了一下,“彤妃现在已经独得圣宠,是这后宫头一份的存在。她、她还斗什么?”
莫非,还想要后位不成?
江书:“或许,她天生……就喜欢斗。”
不然,她实在无法解释,这彤妃,只是一个孤儿,身后根本无母家仪仗,却如此高调张扬,把后宫闹得这般鸡犬不宁,到底是为了什么。
阿翘的话涌入脑海:“奴婢见过、见过彤妃娘娘深夜离宫!”
是去见什么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