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安静的度过了三个月。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伤远远超过伤筋动骨的程度。好在我自愈能力远超常人,加上昏迷的一个月,也差不多好了。
身上那些沟沟壑壑差不多也都消失,从第二个月开始我就可以自由活动。
在医院的生活很简单,每天一个人的时候修炼,偶尔周冬冬过来陪我吹吹牛,时不时带着医生给我检查检查。如今,我已经没有朋友了,爷爷也不知道我的事,所以并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也乐的享受这一段时间的平静,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享受过了。姜宇走之前帮我把医院的住院费之类一并缴清,甚至再多住两个月都行。
不过我在病榻上太久了,医院强烈的酒精味道刺鼻的紧。之前五感受到严重的损伤,所以没什么感觉。这五感都恢复了,就难熬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顶着三伏天,外面阳光甚大。周冬冬挺舍不得我,经过几个月,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不过我一直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没有跟她做朋友。
我这个人啊,不配有朋友。
炎炎烈日,海城的夏天比我们乡下热得多。出来的时候,我摸了摸口袋,身上就零零散散一百多块钱,一部手机、几张卡和一串钥匙。对了,还有张海送我的酒葫芦也还在。身上背了个包,姜宇把我的衣服证件之类的都给我装了起来。我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钥匙是雨柔家的,我不可能住在那里。睹物思人,更添伤悲。
“未来,我该何去何从啊?”在医院大门口,我抬头仰望天空,路漫漫没有方向。李胜倒是做了一件不错的事,他给我办好了提前毕业。
在医院外,拿着仅剩的钱吃了一碗小馄饨。几口吃完,没办法,大馄饨太贵了。
吃完以后,我便孤身前往埋葬雨柔的地方。
西区、人民公墓。这里面埋葬着的人有平凡的小人物,也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过到最后,什么大人物小人物都一样,都是身上的黄土而已。
一块块井然有序的墓碑,从远处看过去密密麻麻。我找了很久,这一排排的,很难寻。
盛夏无风,即便有风都是温热的。火辣辣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有点瘙痒。转了几圈,终于在半山腰上看到雨柔的墓碑在那一排中间。
相比于其他墓碑前什么枯萎的花、烧过纸钱的痕迹、鞭炮的残留。她墓前就清冷得多,这样也好,很干净。雨柔不喜欢这些,她很爱干净。
她的照片在墓碑中间,小小的黑白照,遮盖不住那迷人的芳华。看到的那一刻,我哭了。沉痛的压抑了四个月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什么情啊爱啊的,在生死之间也只是枉然。什么悲啊苦啊的,在过去之后也只能增加无奈。盛夏,里面人很少,三三两两离我很远。我放肆的大哭着,哭的很大声也没人知道。
跪在墓前,一点一点凑到墓碑,紧紧地抱着,好像这么抱着就跟抱着雨柔一样。
还记得,几个月前,她还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她有时大方、有时也会吃吃醋。她时而温柔、时而会发点小脾气。她时而是一个高冷女神,时而又小鸟依人。
久久……
日落西山,天空昏暗。原本就极少的人,此刻只剩我一个了。泪眼,已经酸酸的、干干的。我早就停下了哭泣,即使再悲伤,我的眼泪也不多。
跟雨柔讲了一下午的话,这些话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东扯扯、西扯扯。我讲了很多以前的事,也讲了以后的打算。
我想好了,我打算去摆个摊,给别人算命。至于资金么,倒是可以想想办法,比如问爷爷借点,说不定还能弄个店面。
爷爷有钱,我从小就知道他有钱,就是不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修炼的事也不能放下,周志良没死,那我一天都不能安生。当然了,我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厌了、倦了。
直到天黑,我的腿都坐的发麻。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厚实的声音:“嘿,哥们!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墓地晚上可是很瘆人的!”
或许是太入神了,后面有人我都没有注意到。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紧张的站了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害的我现在防备心过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要拿出乾坤镜,细细一看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才松了一口气。
“大晚上的,你也不是没有回去吗?”我镇定下来,随即小声问道。
“我是这里的守陵人,当然没回去了。倒是你啊,胆子挺大的,一般人晚上可不敢待这里!”那人声音浑厚,听起来也是个老实的汉子。
我没有回答,来这里不是结交什么新朋友的。跟雨柔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兄弟,我看你人不错啊,白天我就注意到了,这个是你的女朋友吧!恩,不错,我欣赏你。我叫大春,你呢?”那汉子很热情的走到我面前,对我伸了个手。
我心里一紧,如果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开心的回应他。只是现在,我不想连累每一个认识我的人。
所以我低下头,没搭理他便走了,淡淡的留下一句:“认识我不是什么好事,对不起了!”
我走的飞快,甚至都没有看到他是什么表情,估计是不屑吧。我没有办法,认识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命数如此,还是不要连累人了。
出了公墓,我没了方向。正巧这时,感受到裤袋里手机振动。我拿出来一看,来电竟然是爷爷。
这几个月我跟爷爷通过几次电话,没有跟他说最近发生的事,只是告诉他我挺好的。
我连忙接了起来,只听到电话那头咆哮的声音传来:“你个臭小子,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恩?李胜是不是死了,新闻上说他女儿也死了,是不是有这回事?那你呢,你不是跟那小妮子有一腿吗?”
“爷爷,你怎么知道的?”我很奇怪,爷爷今天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你个混小子,什么事都不跟爷爷说。要不是昨天晚上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出院,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进了城,看到新闻,我还被蒙在鼓里!”
爷爷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今天是不是聋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没听到?老子去医院,找不到你人,你是要急死我啊!”
我一听,连忙查了查,发现果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来自爷爷。之前为了方便我休息,周东东给我设置了静音。刚跟雨柔“说话”太过入神,所以没有察觉。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听到电话那头爷爷那边声音极为嘈杂:“好了好了,别说了。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我不禁一怔,爷爷还会玩这么高档的玩意儿。我有些不信,再次确认道:“爷爷,你说的位置信息……”
“废话,你难道没有微信吗?”爷爷急促的喊道。
“爷爷,你什么时候学会玩微信啊!”我一时间被爷爷的话给惊呆了,爷爷这个老古董竟然还会玩这种前卫的东西。
电话那头,爷爷那边的声音依旧很嘈杂,爷爷的声音微弱且有点羞涩的传来:“咳咳,村头的王寡妇喜欢玩这东西……”这话还没说完,爷爷再次破口大骂:“叫你发位置,问那么多干什么,赶紧的,有车来了,不跟你说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我看着手机里爷爷那个蠢萌的头像,心中百感交集。
“爷爷啊爷爷~”我自言自语,笑了笑。我很少玩微信,以前小朵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让我下的,但是不允许我登录。这个习惯,后来一直保持着。
打开那个好久没有打开过的微信,上面竟然还有那么多我没有看到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