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阁是白陌淮手下最为赚钱的铺子之一,在朱雀大街最繁华的位置。
在京都没有任何一家铺子能敌得过珍宝阁。
里面汇聚了无数来自各地的珍宝,江南来的珍珠海物,西域来的绸布香料,大漠来的猎鹰珍禽兽,还有波斯的玻璃器皿等等,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来往的人非富即贵。
白羡鱼走到柜台,几个店铺伙计围了上来,笑着弯腰:“小姐。”
“嗯。”
“小姐想要些什么,小人这就让人抬过来让您挑选。”
白羡鱼在白陌淮的铺子,向来是可以随便选了用的。
这些伙计也十分熟练,一个个摩肩擦踵跃跃欲试。
“拿最好的红珊瑚来。”
“是!”
伙计应了之后顿了顿,仔细问道:“不知小姐是想要红珊瑚手钏,头面还有什么呢?”
静安长公主最喜欢红珊瑚,有不少红珊瑚头面,院内也喜欢摆放红珊瑚。
白羡鱼想了想,“全部吧,只要成色好都拿来,我选选。”
“是!”
很快,铺子里所有的红珊瑚饰品全部都搬了过来,其中还有几个盆景,上面是巨大的红珊瑚树。
这等阵仗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群人围观。
而此时,珍宝阁里还有两个熟悉的人。
余嬷嬷扶着卢溪的手,两人在铺子里四处闲逛,“溪儿,逛一逛心情好了些吗?”
卢溪阴郁的脸色好转了些,“好点了。”
余嬷嬷拍拍她的手,面露愧疚,“奶娘没有什么银钱,这里的东西奶娘也买不起,不过陪着你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卢溪嗯了声,淡道:“本来我也买不了多少,可我爹娘最近给了我许多月钱,算是补偿吧,在我嫁去西夷之前。”
余嬷嬷露出羡慕的表情,“这可太好了,我从前也陪主子来这里逛过,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贵,溪儿你尽管花,花了之后你爹娘还会给你的。”
“嗯。”卢溪看了眼周围立着的钗环,其中有一枚红珊瑚耳坠尤其好看,放在了正中央的位置。
她很快被吸引了目光,一个伙计上前介绍道:“小姐眼光真好,这枚红珊瑚耳坠可是取的红珊瑚最为耀眼夺目的位置做成,尤其珍贵,成色也好,可比进贡之物,戴上它,小姐定是京都最美的女子。”
卢溪正在观察周围的饰品,很明显,红珊瑚耳坠是最珍稀的,因此摆放的位置也是最瞩目的地方。
围着红珊瑚耳坠的那些耳坠首饰,她估摸着自己还能买个五六件。
要是买了红珊瑚耳坠,恐怕就只能买下这一件了。
可卢溪还是下定了决心,不为别的,就为这伙计的最后一句话,“你说,我戴上便是京都最美的女子?”
伙计点点头,这样恭维的话他们说的多了,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姐为何还要重复一遍。
她正想狠狠心,旁边就插入了一道声音——“小张子,快把你旁边这个红珊瑚耳坠拿来。”
小张子便是给卢溪介绍的伙计,他愣了一下,“怎么了?”
卢溪也看过去。
那个伙计肩膀上搭着干净的巾帕,手上捧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红珊瑚饰品,眼睛还在四处扫着,像是在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咱们小姐来了,说要看看成色好的红珊瑚。”他抽空看了一眼那红珊瑚耳坠,“这虽然成色不是顶好的,可也够格了,拿过去给小姐看看吧。”
这时候,他才看到了面色有些难看的女子,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已经卖出去了,对不起小姐,这等物件对我等来说都是天宫之物,不过我们小姐见惯了珍稀,所以小人才无意识说出了那番话……”
小张子眉毛拧成结,“你快别解释了!”没看到越解释这位小姐的脸就越难看!
卢溪好不容易好转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在人前,她始终是注意仪态的,她的事情已经不少人知道,她不愿意再给她们看笑话。
她压着怒气,“所以你的意思是在说,我没见过什么珍稀之物吗?”
余嬷嬷就不管这么多了,她八字眉竖起,“你们小姐不过出身商户之家,我们家溪儿小姐可是御史大夫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谁比谁见过世面还不一定呢!”
吵闹的声音比较大,很快围过来一群人。
卢溪恨不得将余嬷嬷的嘴给缝上,她难道不知道这个铺子是白家的吗!
余嬷嬷确实不知道,她只和从前的主子来过一次,本身她也不是贴身丫鬟,或者是负责采买的奴仆。
伙计低着腰,很是恭敬地道:“我们家小姐是镇国将军府的五小姐,这铺子是我家二公子的铺子。”
余嬷嬷有些懵。
“这居然是白二少爷的铺子!”
“你们不会才知道吧?我从前和我母亲一块来时,就听我母亲说起过了,白家二公子富可敌国也不是说着玩的。”
“这女子是谁?她身边的大婶看起来好刻薄,也挺没世面的,白羡鱼见过的东西难道会比这个女子少吗?”
“御史大夫的嫡长女……”有人思索了下,“那不是叫卢溪吗?”
空气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到底都是些家里有底蕴的,也没有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不过眼神却是骗不了人的。
前段时间,卢溪和西夷三皇子的那件事,可被不少宫女太监看到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而各宫的妃子又有许多来自京都朝臣之家,这一来二去,便成了没有公开的秘密了。
随着卢溪被赐去西夷的消息一同传播开。
卢溪仿佛被人当众扯下了遮羞布,攥紧拳头,牙齿咬的死紧,腮帮子微微鼓起。
伙计瞧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他不想得罪任何一位贵女,“小姐,这红珊瑚耳坠您还要吗?”
卢溪嘲讽道:“这样劣质的红珊瑚,我才不屑要。”
伙计讪讪地笑了笑,把红珊瑚耳坠取了走了。
铺子里的人怕白羡鱼站累了,便给她搬来了一把金丝楠木的椅子。
这时的红珊瑚饰品已经有许多了。
方才那些看卢溪那边热闹的人,此刻陆陆续续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全是红珊瑚,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不愧是白羡鱼,我听说白家二公子的这珍宝阁,实际上进货之前,都会报个单子给她,若是她看上了哪样,便直接留下来,都不会流入珍宝阁,然后才是白家大公子三公子他们选。”
“这也太幸福了!我要是有这样的兄长,我每天就在这里躺着什么也不做,光是看着就好幸福。”
“如今更是了不得了,镇北侯家也是绝顶的富贵,那位小侯爷何等家世,嫁给了他,白羡鱼便是侯府主母,静安长公主的儿媳妇,陛下的侄媳妇,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真是命好啊……”
白羡鱼站起了身,在这些物件里面走走停停,耳朵不免听到些议论声。
她轻轻笑了笑,让绿珠拿了两件红珊瑚手钏,还有一套头面,又吩咐道:“这两盆红珊瑚树也给我搬走,小心些。”
伙计嗯嗯一声,招呼来了几个人一块动手,笑着道:“是小姐,我们这就搬。”
“这几样确实是里面最好的,白羡鱼跟挑大白菜似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可不是嘛,我买一根钗子都要犹豫好久呢。”
“我觉得我可能就买的起那枚耳坠了,不过也挺好看的,成色也挺好,很配我的红裙子呢。”
红珊瑚向来是珍贵之物,皇室尤其喜爱。
历代皇帝的朝珠都是由极品红珊瑚而做,位高权重的大臣,朝冠上也会有珊瑚的痕迹,世家贵女里,若是有人有一整套红珊瑚头面,那也是很气派的。
卢溪紧紧盯着最角落边缘的红珊瑚耳坠,眼里的嫉妒马上就要控制不住。
凭什么,白羡鱼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买个耳坠也要思考再三!
白羡鱼挑完,察觉到一道恶毒的目光,抬眼看去,却见是许久不见的卢溪。
而卢溪身边,居然是余嬷嬷陪着。
绿珠奇怪道:“怎么是她,卢家小姐身边不是有个丫鬟叫燕儿的吗?那个燕儿凶巴巴的。”
白离小声道:“属下调查到,这个余嬷嬷无子无女,和卢家小姐的关系十分亲密,俨然把她当成女儿看待的。”
白羡鱼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嗯。”
“小姐,她还在瞪着你,那眼神好可怕啊。”
余嬷嬷看到他们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心里微惊,下意识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白离露出鄙夷神色,“小姐,要不我们就和长公主说不要她来教了,这两人指不定在憋什么坏心思呢。”
白羡鱼拿起一串红珊瑚手钏,左右看了眼,神色平静,“那就来吧。”
绿珠打了个哆嗦,“小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羡鱼敛下眸子:“嗯?”
“我怎么觉得,小姐您现在很生气呢?”
白羡鱼没有否认,甚至笑了一下,“就,一般般生气吧。”
绿珠:“……”
她不信。
她感觉小姐的头上都要冒烟了!
到底是谁惹了小姐啊。
这两人显然没这么大本事。
不过,白羡鱼正好有气没地使,要是这两人主动送上门来,那便同她们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