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胜之不武。
傅闻州当年用了极其下作的心机手段,才得到了颜黛。
一颗心难免七上八下。
他总担心颜黛不是真的爱他,而是因为那段时间江亦的消失,被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感动。
一段感情只靠感动和依赖维系,走不了太远。
这个道理傅闻州比谁都清楚。
他卑鄙地注册了一个小号,偷偷试探颜黛对他的感情。
颜黛的微信突然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人疯狂追求自己。
她很快就拆穿是傅闻州所为。
她责怪傅闻州幼稚,不信任她。
两个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傅闻州自此停止了对颜黛的试探,但这个小号却在颜黛的好友列表里保存了下来。
这件事年代太久远,颜黛早就忘了。
傅闻州在佛堂和谈二伯的对峙,此时已经进行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谈二伯演了太久的云淡风轻,无欲无求。
如果傅闻州不揭开他的伤疤,他还可以继演下去。
可偏偏傅闻州总是不断提醒他,他的丧子之痛。
他还笑得挑衅,“谈二伯,那些年颜黛遇到的意外,都是你的手笔吧?”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痛苦,会不会有点牵连无辜了?”
谈二伯闻言,两步逼近傅闻州,揪住他的衣领,目光愤恨,“无辜?我儿子不无辜吗?”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没有一天我不在想,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她们要怪,只能怪她们命不好,被你这样的人渣看上!”
傅闻州一根根掰开谈二伯的手指,凉薄的眼里藏住几分冷意。
“可宋语禾是段雪的女儿,段雪是你的女人,你也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可真够狠的。”
“段雪?”谈二伯嗤笑一声,毫不在意,“她还不够格让我放下我儿子的仇恨!”
谈二伯突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看向傅闻州,“等等,你宠着宋语禾,不会是因为她是段雪的女儿吧?”
“嗯哼。”
傅闻州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承认了。
“我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反应也这么迟钝,不枉我花那么多心思给你做这一出大戏。”
“你在耍我?”
谈二伯震惊地瞪大眼,手上的佛珠骤然断裂,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傅闻州将衣领重新归拢,整理好,冷白阴狠的脸和佛堂庄严的神像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极其割裂。
他一字一句,咬字极重,“你一次次下狠手,差点要了颜黛的命,我不演得逼真一点,你怎么可能放过她?”
“宋语禾是我精心挑选的替死鬼,你还满意吗?”
谈二伯脸色煞白。
他其实怀疑过。
毕竟傅闻州曾经那么爱颜黛。
为了颜黛,他不惜违背傅渊的意思,也要娶她进门。
所以傅闻州和宋语禾刚刚搞在一起的时候,谈二伯的目标仍然是颜黛。
可是后来,他不断通过段雪向宋语禾确认,傅闻州是真的移情别恋了,他就也更换了目标。
傅闻州藏太深了。
整个傅家,颜黛,唐正,包含宋语禾在内,每个人都对他爱上宋语禾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捏紧拳头,“所以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颜黛,是吗?”
“那当然。”
傅闻州点燃一根烟,勾起半边唇,表情戏谑,“她是我费尽心思才讨到的老婆,我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宋语禾那种货色?她连黛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谈二伯头有一瞬间的晕。
他没想到,自己还是被傅闻州糊弄过去了。
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
他眼神一暗,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出某个号码,被傅闻州伸手按住。
“想打给谁呢?”
傅闻州常年健身,加上比谈二伯年轻,力量上有绝对优势。
“知道我心里的人还是颜黛,就想立马让人再对颜黛出手,是吗?”
他的笑森然阴冷,不达眼底。
谈二伯对上傅闻州的眼睛,竟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突然感受到只有他们这一辈人才有的老练毒辣。
傅闻州用力从谈二伯手里抽出手机,随手往地上一丢,皮鞋鞋跟踩上去,碾碎屏幕。
“你以为我没有足够的筹码,就来跟你摊牌了吗?”
“我不会再让你对颜黛出手。”
傅闻州的自信,让谈二伯心里一紧。
他总感觉傅闻州这次是有备而来,事实也的确如此。
傅闻州拍拍手,门外一个板正的新面孔走了进来。
他是傅闻州暗中培养多年的新助理,徐诚。
徐诚如今替代了唐正的位置。
“把东西给谈二伯看看。”傅闻州吩咐。
徐诚将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递给谈二伯。
谈二伯狐疑地接过,“这是什么?”
傅闻州笑意加深,“看看就知道了。”
随着牛皮纸袋里的内容被翻阅完,谈二伯的手抖得厉害。
他拿不住纸张,一张照片从他手中飘落,掉在一颗佛珠旁。
照片里一个男孩,穿着帅气的运动套装,站在游乐场的吉祥物前,对着镜头比“耶”。
他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眉眼和谈二伯有两三分相似。
“眼熟吗?”
傅闻州轻笑,俯身捡起那张照片,对着光线观察起来。
“是不是和你那死了的儿子,很像啊?”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他的,你应该感谢我。”
“你要干什么!”谈二伯失态地上去抢傅闻州手里的照片,“你把照片还给我!”
傅闻州轻轻一侧身,躲开谈二伯的手。
谈二伯身体扑空,摔在地上。
傅闻州就像是在戏耍一条狗一样,在戏耍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谈二伯,“你知道颜黛是我的软肋,所以不断伤害她,料定我不敢反击。”
“可是怎么办呢,谈二伯,你现在也有软肋了。”
“这个孩子,我查过dna了,就是你的孙子。当年你嫌他妈和你儿子门不当户不对,逼着她打掉孩子。”
“可你没想到吧,她没打这个孩子,就等着养大他,好跟你们谈家要钱呢。”
“现在这个孩子是你儿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你这一房仅剩的亲人。”
“你如果再敢对颜黛下手,我就让你失去这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