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陆瑾看着墙，心中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落寞。
这偌大的家，却不知道该去哪。
王叔低声道。
“老爷，刚刚有人来通报，说是叶霖要见您，您要不要去一趟书房？”
“不见。”
陆瑾声音冷漠：“他见我，无非是让我尽快处置了盛誉阳，呵，就这么等不及了？”
“去书房，我今日的功法还未修炼。”
王叔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
“老爷，老奴斗胆说一句，您这些天与这些术士同吃同住不理朝政，怕是会有人会有微词，您看……”
“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陆瑾打断他的话：“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在背后议论我！？”
“老爷恕罪！”
王叔一下跪下来：“没有人，是老奴失言，老奴罪该万死！”
王叔狠狠扇着自己的脸。
陆瑾漠然看着他，也没阻止。
等到王叔的脸都肿了起来，他才沉沉开口。
“这是我的天下！除了叶霖那一派狼子野心，谁敢多言？”
他神色冷的厉害。
“呵，他盼着我死，我偏偏要在这位置上坐下去，有朝一日，我要亲手斩了这群人！”
“来人，去将终南山的道长请来，问他我要他炼的丹药有没有好！”
身边的下人匆匆去了。
等到了书房，车停下。
王叔赶紧扶着他下来。
刚走两步，却见陆瑾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咳咳~”
陆瑾咳得越来越厉害，猛然咳出了一口血。“老爷！”
“来人啊，快，快去找医生！”
耳边传来王叔惊慌失措的声音。
陆瑾眼前视线晃了晃，之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书房外。
叶霖等了一阵子，终于见一个下人匆匆过来。
“叶霖，老爷说了，他有要事处理，不见您。”
叶霖不悦。
“老爷已经五六日不让我见了，如今连面都不露，他究竟有何事？还是在跟那群术士在讨论什么道法？”
“叶老爷慎言。”
下人低着头，四处张望了片刻，之后凑近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叶霖眸光微变，之后点头。
“我知晓了，你回去继续盯着，有消息再传。”
“是。”
叶霖点头，随即转身走了出来。
贺晓见他神色凝重，跟了过来。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陆瑾可能要不行了。”
贺晓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叶霖坐上车。
“派人将此事告知陆修，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
“陆修，你过来！”
身后传来一声雀跃的呼唤。
陆修转头，看见秦月朝着他招着手，一脸神秘的样子。
陆修挥手示意身前过来传递消息的心腹。
“你先退下吧。”
“是。”
他转身朝着秦月走去。
刚踏进屋内，却感觉自己的脑袋一暖。
秦月将一顶虎头帽子套在他的头上，笑得眉眼弯弯。
“给你儿子做的，暖和吗？”
陆修伸手，将脑袋上的帽子拿下来。
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做得是老虎的模样。
针脚歪歪扭扭，绣的老虎也滑稽，绣工实在是差劲，但是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怎么样？”
秦月眼神亮晶晶的，想要得到他的夸奖。
陆修实话实说：“丑。”
秦月瞬间垮了脸。
“我做了很久的，你就不知道夸夸我么？”
她将帽子拿过来，放在手中爱不释手，“等我儿子生出来了，一定会喜欢的，才不会跟你爹一样没眼光。”
陆修不解。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个儿子？”
“我思来想去，还是儿子好，儿子以后不必离开我们身边，多好。”
“但是男子势必会陷入权势的漩涡。”
“谁说的？”
秦月瞪着她：“我的儿子，我不求他有有多高贵的身份多大的能力，只要他一生顺遂平安快乐就行了。”
陆修愣了一下。
这话他很熟悉。
刘雯雯曾对他说过多次。
他眸光沉了沉：“你怎么就知道，他就甘于平凡呢？”
秦月没理会他，而是冲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凑过来，端详着陆修：“我觉得眼睛像你最好，又清澈又有神，鼻子也像你，你鼻子又高又挺，嘴巴要像我，我得唇形多好看啊……”
她眼中闪着光。
陆修看着她，忍不住顺着她的话，也想象了一下。
然而很快就制止了这个念头。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了，别说了。”
“怎么了？”
秦月愣了一下。
刚刚还好好地，怎么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陆修忽然问道。
“你爸爸今日就要离开了？”
“嗯，是。”
秦月的脸色瞬间有些低落：“爸爸这次走了，再次相见，恐怕要等到我生孩子那天吧。”
陆修的手指收的更紧。
“嗯。”
“好了，不伤感了，我爸爸说了，我如今怀孕，心情要保持愉悦。”
说着，她捏了一下陆修的脸：“我继续学女工了，我给宝宝做的鞋子还差一点。”
看着她欢喜的背影，陆修觉得胸口莫名堵得厉害。
她准备得真多。
但是他们的孩子……
压根就不会出生。
午后，刚吃过午饭不久，秦汉便过来了。
他是来跟二人告别的。
秦月为了等他，特地连午觉都没睡。
父女见面之后，依依不舍的道别。
秦汉眼中关切。
“你如今怀着身子，赶紧回去休息吧，等你生下孩子，爸爸还会再过来的。”
他笑了笑，眼角压出一些皱纹。
“到时候爸爸挑一匹上好的小马驹过来，送给我的小外孙。”
“那万一生的是女儿呢？”
“女孩子不是也可以骑马，就跟你一样，恣意洒脱。”
秦汉眼底都是宠爱。
父女二人说了许久，秦月才被商琦扶着回后院歇息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秦汉才别过眼。
他看向陆修，神色冷淡了许多。
陆修倒是神色平静。
“岳父大人立刻就要动身离开了吗？”
“嗯，已经见过你爸爸了，现在便准备回去了。”
闻言，陆修突然叹息一声。
“爸爸多日不曾出来了，听闻他迷上了修道炼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