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哑口无言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冰冷的女人，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新婚夜他掀开红盖头，那张被龙凤烛映照得如桃花一般灼灼明媚的脸。
他心头苦涩，“我知道是我错了，只是我已辜负了你，不能再辜负她。”
宋华菱觉得实在可笑，“既然如此，你替她受了这军棍不就行了吗？夫代妻过，天经地义。”
不想看他在这里表演愧疚与深情，她转身离开。
她去了帅营求见元帅，谢壬祈正在雕刻着什么，听得她来求见，便用锦布蒙住了雕刻的东西，对副将张大壮说：“让她进来。”
张大壮犹豫了一下，“刚才，末将看见战将军去找宋将军了，宋将军这一次来，怕是要替易绮罗求情？”
谢壬祈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宋将军会替易绮罗求情？”
张大壮耸耸肩，年轻的脸庞充满了对爱情的无知，“可能觉得以此能挽回战端玉？”
谢壬祈顿了顿，招招手，“你来一下。”
张大壮哦了一声，上前了两步。
谢壬祈眉目淡笑，继续招手，“靠近些，蹲下来，本王瞧你脸上有些东西。”
张大壮伸手摸了摸脸，没摸着什么，但还是靠近蹲下，“好久没洗脸……”
谢壬祈眉眼的笑意收敛，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肮脏。”
张大壮被扇了巴掌，瞪大了眼睛，“末将说错了什么？”
谢壬祈拿起雕刻刀在他脑壳上敲了两下，“宋将军如今瞧得上战端玉吗？胡言乱语，请她进来吧。”
“哦。”张大壮摸着脑袋起身。
谢壬祈凤眸挑起，警告道：“你方才的话，不许出去乱讲，否则把你头皮剥掉。”
张大壮头皮一阵发紧，“知道了。”
看来，王爷还没忘记出征之前对宋夫人说的话呢，但是，那个时候和如今不一样了啊，宋将军她嫁过人，她不清白了。
如果王爷还没歇了那心思，回头被太妃知晓，太妃不得气炸啊。
而且，宋将军肯定是来求情的，他都看见她和战端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宋华菱大步进来，行礼之后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张副将怎么了？看她的眼光奇奇怪怪的。
谢壬祈眸光冰冷地在张大壮的脸上转了一圈，张大壮嘿嘿笑了一声，“那末将就先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也没走远，躲在外头听着。
“坐啊！”谢壬祈对宋华菱道，眸光淡淡地瞧了一眼门口，那气息粗得跟谁听不出来似的，要偷听也不知道藏好些。
宋华菱也知道张大壮在外头，坐下来之后用眼神询问，再用手指了指门口，他干嘛？
谢壬祈笑着摇头，“别管他，你找本王什么事？”
宋华菱立刻危坐正襟，问道：“元帅，眼看着就要班师回朝了，我能否去一趟我父兄牺牲的地方？我想喊他们一声，让他们随同我们一同归京。”
父兄的遗骸已经在他们牺牲之后，被送回了京城。
但是，如果他们在天有灵，魂魄也定会守在这片土地上，直到亲眼看见南疆被收复。
谢壬祈微微颌首，“嗯，应该的，但是你不用去了，我已经替你去过，而且从那个地方伐下了一株大树，给他们雕刻了牌位，到时候就带着他们牌位回去。”
谢壬祈一掀锦布，底下摆放着一个个牌位，已经雕刻好了一个，正是她父亲宋怀安的牌位。
宋华菱一抿唇，眼泪就夺眶而出。
宋家的神楼上，也供奉着父兄的牌位，她回去祭拜的时候，总是不敢看，仿佛不看，父兄就还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方一方冰冷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