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的那人皱起眉头,“老方,说的什么话?我们戚肆探子队,绝不丢下任何一个人,若是换做战时,为了情报我们可以苟且偷生,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南疆已经收回,我们要回国就绝对不能留下老张在这里被他们折辱,要回一起回,要死一起死。”

"没错,我们十一个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老方热泪盈眶,这几年东躲西藏,乔装打扮,混迹于边城各地,无惧日晒雨淋,无惧雪雨风霜,他再不是昔日那个龙章凤姿的方十一郎,他成为了老方。

而同他一起的,还有老张,老鲁,齐芳,老秦二秦兄弟,其他的士兵,亚钦,王三王五兄弟,章泰。

在成立戚肆探子队之后,他们已经不分将军与士兵,他们是平级,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把探知的情报送回去。

老方拍桌,“好,明晚酉时行动!”

六月十八日傍晚,十个人举着手里的粗碗,碗里装的是凉水,这几年他们没喝过茶水,没喝过一滴酒。

茶叶在这边城是奢侈品,他们买不起。

浊酒倒是便宜的,但是他们一滴不敢沾,一滴不敢啊,唯恐一时贪杯,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们唯一一次买酒,是得知宋元帅和六位少将军牺牲的时候,他们买了酒倒在了地上,祭奠他们的元帅,那晚,他们闷在被子里流了一个晚上的泪水。

但也只给他们一晚悲伤的时间,第二日他们依旧要擦干眼泪继续走刀山火海,因为南疆还没有收复。

后来,南疆收复,维克多带着兵马退回来镇守于此,他们没办法再朝南疆送消息了,出入边境也变得十分艰难。

以前送情报,都是混入护送粮食和商物的队伍,前往西蒙,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也没办法混出去。

所以收复南疆之后的这段日子,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怎么混出去,东奔西跑,结果老张失手被擒。

老张被擒之后,估计经受了严刑拷打,但最终没有供出他们,否则沙国士兵早就找来了。

老张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踢掉草鞋,十人齐弯腰,把新做的布鞋穿上。

脱掉破布一般的衣裳,穿上夜行衣,这十套夜行衣,是他们买的黑布自己缝制的。

他们曾经一个个都是拿刀剑上战场杀敌的将士,怎会女红?但这些年也买不起成衣,只能自己扯布做衣裳,找附近的阿婆问问,渐渐地便都学会了。

他们曾经也是没有武器的,从俘虏营里出来,什么都没有,衣裳都是被鞭打成一条一条的。

经营几年,他们如今也有了自己的趁手的刀剑,在不找情报的时候,会由老方和老张带领进深山里练武,他们是戈壁里活下去的顽强杂草,忠义的信念支撑着他们走到今天。

六月十八的月亮挂在天空,皎洁明亮,星子在月华光辉的映照下而黯淡无光。

他们朝着商国的地方跪下磕头,如果此行失败,他们将葬身于此,希望魂魄能回归故国家乡,再望一眼他们的亲人。

心怀悲壮地出发,这边城的每一条道路,他们闭着眼睛也会走,无比熟悉。

谢壬祈他们已经在卫所附近潜伏,只等着亥时换防便行动。

时间差不多了,留下张大壮在东角边上,这一堵高墙上有一个平台,可以布防弓箭手,但因重兵驻守,因而如今没有弓箭手在此。

如果能营救成功,张大壮就在这里接应最方便。

要潜入的三人屏住呼吸,盯着里头的重兵巡防,应该不到一盏茶功夫,他们就会换防了。

时辰到了,换防开始,巡逻的重兵开始散去,新的巡逻兵接上,他们站在一起对了一下情况,这个时候所有的巡逻都是停止的。

巫所谓先翻过围墙,如燕子般轻轻落下,谢壬祈和于先生紧跟着翻过围墙,落在了巫所谓的身边。

但就在这个时候,听得铁钩的声音轻轻地勾住了围墙,他们愕然对视,看向了三丈远左右的围墙,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头悄然涌了上来,爬在围墙上再悄然落下。

他们全部身穿黑色夜行衣,显然轻功不高,但动作麻利迅速,沿着围墙快速地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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