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都值得,接下来的路程就好走多了,侍卫们和家眷们都会死命保护许敛,再也不会有怨言,最起码不用担心被自己的侍卫刺杀了。
做戏做全套的侍卫队长,依然是红着眼睛,拿了一个空白的本子和笔墨,“大家都过来!谁的家人被扣留在了皇城里,登记一下,方便镇远王殿下将来设法营救!若是遭到了不测,定然会为你们报仇,绝不放过那些阴险毒辣的皇子皇女!”
登记过后,许敛吃惊地发现九十九个侍卫无一例外,全都有一两个家人被扣留在了皇城里,可见,那些神子神女和绝世天才天骄们的势力多大,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
村民们有点茫然地做了早饭送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队伍每个人都是眼睛红红的,并且整个士气都变了,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精锐队伍!
许敛当然也感觉到了这个变化,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决定趁热打铁,在这个村子里多休整几天,就地练兵!
他让铃儿把“入门”武学传授给所有侍卫,甚至闲着无事的家眷们也跟着练,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精锐队伍。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事,需要长期的练。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五天后。
几匹快马飞驰进了村子,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太监,“镇远王,接旨!”
许敛只得跪下接旨。
所有人也得跟着跪下,这就是圣旨的威力。
许敛不用想也知道,这圣旨的意思,肯定跟前些天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有关。
果然,跟猜测的一样,皇帝训斥了他一顿,并且命令他尽快启程去封地就藩,不得在路途当中耽误太久。
“儿臣接旨。”
许敛神情淡然地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年轻太监询问道,“陛下的圣旨已经送到,镇远王可有什么话,需要奴婢带回宫里禀报陛下。”
许敛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锭金子,塞在年轻太监的袖子袋里,“麻烦公公禀报父皇,就说儿臣一定会深刻反思自己,还有就是祝贺父皇龙体安康,其它话就没有了。”
年轻太监下意识地掂量了一下袖子的重量,“谨遵镇远王令,奴婢定会如实禀报陛下。”
顿了一下。
年轻太监低声道,“听小道消息说,那个县的县令、主薄、典吏那些芝麻绿豆小官,提前关闭城门,不让镇远王入城在驿站住宿,第二天又推迟开启城门,不让镇远王进城采买所需物资,镇远王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吗?”
许敛淡淡道,“父皇的锦衣卫耳目遍布天下,这样明显的事,自然是瞒不过父皇,何需辩解?”
年轻太监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镇远王大智若愚...奴婢肤浅了。”
不好再多说什么,年轻太监翻身上马,带着护送圣旨的几个禁卫飞驰而去。
圣旨都来了,许敛也就不好在这个村子继续休整了,下令出发。
依然跟开始四天赶路一样。
斥候探路,观察前路和周围环境有没有危险,随时做出评估,并且随时禀报。
挂着王旗的双马马车走在队伍的前面,侍卫队长亲自驾车,许敛和铃儿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长枪如林的侍卫们,最后面则是满载着锅碗瓢盆家当的马车、牛车、驴车、平板车、独轮鸡公车等等。
跟开始四天不一样的是,士气转变了,侍卫们和家眷们再也没有了怨言,一个个都是精神焕发,神情坚定,不再迷茫。
就这样,走走停停,又是连续赶了四天的路。
到了第八天的傍晚,在一个渡口安营扎寨。
此地距离皇城,已经将近千里了。
吃过晚饭后。
许敛、铃儿、侍卫队长和“撬窗”侍卫站在渡口边上,看着泛光的河面。
没错,撬窗侍卫已经成了许敛的亲卫,成为了最忠诚的守护者之一,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侍卫队长神情凝重道,“明天就要走水路了,水路可能更加危险,防不慎防。”
许敛道,“那也没办法,距离封地万里迢迢,不可能一直走陆上,太慢了,必需走一段水路,加快速度抵达封地,尽量排查隐患吧。”
撬窗侍卫拱手道,“卑职擅长水性,恳请镇远王殿下让卑职从侍卫当中挑选一些擅长水性之人,组成一支小队,以应对不时之需!”
许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去办吧。”
撬窗侍卫一阵兴奋,顿时去选人了。
等撬窗侍卫走远后,许敛抬起双手看了看上面的疤痕,对侍卫队长道,“这一刀,本王接的值了。”
侍卫队长连忙赔罪道,“卑职看小主当时人心不稳,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为小主收买人心,出此下策,伤了小主,还未向小主请罪。”
许敛道,“无妨,你演的不错,效果很好,等以后时机成熟,朕...肯定封你一个禁卫军大统领。”
侍卫队长眸光湛湛,“小主雄才伟略又兼顾心细如发,那些皇子皇女即便占尽优势也不是殿下的对手,卑职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铃儿不禁“啊”了一声,“你们是做戏啊?我还以为小主真的奋不顾身在刀下救人呢。”
许敛道,“你还傻乎乎不明白吗,我是你从小带大的人,我可是很怕死很怕痛的,哪有这么勇。”
铃儿捂嘴偷笑,“这倒也是。”
许敛道,“是不是感觉玩战术的人,,,心很脏?”
铃儿摇头,“我只觉得你们太聪明了,自己太笨了。”
许敛道,“笨也有笨的好处,聪明的人往往都想走捷径,不肯吃苦不肯努力,而你却知道自己笨,因此做什么事都很用心,就拿练武来说,你很专心也很用功,把我教你的入门武学全都掌握的如火纯青,在整个皇朝来说,你绝对是武榜上的顶级高手了。”
铃儿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许敛肯定道,“你有,只是你不自信,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而已,一旦上阵杀敌,你必然是一员女将。”
侍卫队长好奇道,“小主,那卑职呢?能上武榜吗?”
许敛道,“你不行,你以前学的那些武学太粗钱了,基础就打歪了,再加上你太聪明了,总想剑走偏锋,取巧而胜,终究难成大器,当然,最主要的是你遇到我太晚了。”
侍卫队长无奈,“好吧...”
翌日。
也就是第九天。
租了一条大船,从渡口出发了,顺流而下,赶路的速度比陆地何止快了五倍。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路很难走,即便是官道也是坑坑洼洼,慢的不行,再加上带着这么多家眷,老人、妇人和孩子,走的就更慢了。
水路就没有这些烦恼了,一天就能赶路几百里。
到了第十三天的时候,已经距离皇城三千多里了。
然而,突变再生!
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水域,有“水诡”在水底下凿船。
这当然不是真的水诡,而是人为。
好在,许敛这边早有准备,不用他下令,撬窗侍卫已经带着一支擅长水性的小队跃入水中,跟水诡在水下搏杀剧烈起来。
一片片鲜红的血,染红了水面。
船上的家眷们都很紧张,这要是船被凿开了,进水了,那就出大事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水下鏖战有了结果,一具具尸体从水下浮起来,有侍卫的尸体,也有敌人的尸体。
撬窗侍卫从水下探出头来,向船上的许敛拱手禀报道,“殿下,敌人已经解决,我方阵亡了六个兄弟。”
许敛神情沉重道,“尽量把阵亡的兄弟们捞上来。”
六个侍卫的尸体被捞上来了,摆在了甲板上。
整条船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和愤怒。
家眷们哭的死去活来,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仿佛天塌了一样。
侍卫队长忽然怒吼,“那些阴险歹毒的皇子皇女,完全不给我们大家活路!
要将我们全都杀光,不让我们和小主抵达的封地过上安生的日子!
恳请小主为兄弟们报仇,血债血偿!”
所有侍卫和家眷们都红了眼睛,愤怒不已。
“报仇!”
“血债血偿!”...
仇恨之火被彻底点燃,熊熊燃烧。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年仅十岁的许敛身上,等待他的态度。
许敛感同身受,也是红了眼睛,缓缓抬手,指向东边,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我们的力量还很微弱。
我们就像是可笑的蝼蚁,苟且偷生也得不到生存的权利,更不足以跟那些凶狠残暴的皇子皇女们抗衡。
我们需要去到封地里,齐心协力发展和壮大我们的力量。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
集齐十万铁骑、百万大军,重返皇城!
向这不公的世道问一个公道!”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目标,也是给这一支队伍竖立起了目标。
公道!
所有侍卫和家眷们都是咬着牙、握紧了拳头,记住了这个承诺,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跟镇远王殿下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要想活下去,要想重返皇城过上好日子,要想公道,只有追随镇远王殿下!
许敛下令让船靠岸,将六个死去的侍卫葬在了岸边,他在坟前跪下,重重地磕头。
“你们六个暂且安息,但是不准睡着,一定要睁着眼睛,好好看着,等本王率领大军,再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接你们回家!”
许敛从岸边回到船上,下令改变方向,不再往东,转而向南。
侍卫和家眷们都是不知所措,不是要去封地吗,怎么就忽然改变了方向。
侍卫队长拱手道,“小主英明,此地距离皇城已经三千多里,那些皇子皇女们开始肆无忌惮地动手了,为了截杀我们,肯定会在往东的方向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要想活着抵达封地,必需避其锋芒,绕路去封地。”
听得这个解释,侍卫和家眷们恍然大悟,不由感到汗颜和羞愧,不该质疑镇远王殿下。
这忽然改变方向,显然也让皇子皇女们有点措手不及,在前路布下的天罗地网和一切刺杀手段都落空了,需要重新调整,需要时间。
短时间之内,许敛没再遭到刺杀。
绕到了南边,又往东边行进了两千多里。
此时,距离封地的路程,已经过半。
侍卫和家眷们对许敛这个小小年纪的镇远王殿下的信心也是空前高涨了起来。
许敛却知道,剩下的半段路程,皇子皇女们将会彻底疯狂,将会更加凶险,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了封地,成为将来争夺皇位的一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