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软剑划破窗棂的同时,整扇窗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与此同时,萧恪飞身而入,快如闪电的身影稳稳落在地上。
手里的软剑又快又准地刺向萧彦。
萧彦灵活一闪,侧身避过,手里的鱼啪嗒掉落在地上。
鱼儿摆脱禁锢,张着嘴在地上努力蹦跶着,试图摆脱眼前的命运。
萧彦眼疾手快一把将鱼摁住,一手捏着鱼头,满脸怒容瞪向萧恪。
“一大早又犯病?”
素月站在旁边,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正提着一把菜刀,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萧恪手里的软剑颤了颤,力道一泄,顿时软成了一根布条。
垂眸将腰带,哦,不,是软剑重新束回腰间。
紫眸微敛,眼中阴郁之气散去,俊秀斯文的脸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少年一般,眼巴巴地看着素月。
“我饿了。”
素月手里的菜刀晃了晃,叹了口气,指着旁边的角落。
“你在那里先坐好。”
萧恪不说话,也没动地方,只默默盯着素月。
素月咬牙,“想吃饭就去那里坐着。”
萧恪慢吞吞挪了过去,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像个等待投喂的雏鸟一般。
萧彦第一次见到萧恪这般模样,不由轻啧一声。
“看来一物降一物这话果然有道理。”
素月眼睫轻颤,小声道:“摄政王英明神武,牵扯到县主,不也是心神混乱,当局者迷吗?”
提起顾楠,萧彦眼中苦涩一闪而过,捏着鱼的手一用力。
素月:“王爷再捏下去,这鱼的头就要掉了。”
萧彦下意识松手,鱼儿用力摆尾,再一次从他手里滑落。
他有些狼狈地握住鱼,低声问:“你刚才说从哪里下手掏鱼的内脏?”
素月指了指鱼肚子靠近鱼尾的地方。
“诺,就是这里,用剪子将这里剖开,将里面的内脏全都掏出来,再用清水将里面冲洗干净,就可以下锅炖了。”
萧彦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开始动手处理鱼。
鱼儿滑不留手,几次险些从他手里挣脱,又被他狠狠摁住。
一只手摁着鱼,一只手拿着剪刀去剪鱼肚子。
偏巧鱼儿这时剧烈挣扎,他手一滑,剪刀直直戳在了另外一只手上。
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刹住,饶是如此也戳开了一刀小口子。
鲜红的血顺着剪刀流出来。
素月看得眉头直跳,“要不还是我来吧,王爷在旁边看着就行。”
富贵人家所谓的亲手做羹汤不都是这样,在厨房亲自看着下人做出来,他们动动嘴就行了。
萧彦摇头,神情郑重其事。
“不,我来。”
这次是他没有处理好,让楠楠受了惊吓又伤了心,温嬷嬷说楠楠脉象有些不稳,是心神受损的征兆。
温嬷嬷说是药三分毒,药补不如食补。
鲫鱼豆腐汤补中益气,益养心神,对楠楠最好不过。
他知道楠楠现在不愿见他,可他不会放弃,反而要加倍对楠楠好。
楠楠现在不愿见他,看到他会伤心难过,那他就躲在后面亲手照顾她的饮食。
萧彦深吸一口气,继续去剪鱼。
这一次他的手很稳,顺利剪对了地方,很快就将鱼处理好,放进砂锅里清炖。
素月开始教她如何将豆腐切得又薄又好看,试着切了两次,切出来的豆腐却都又厚又丑。
加上豆腐又软又滑,稍一用力就碎了,不用力又掉了。
素月忍不住掩嘴轻笑。
“没想到平日里英明果断的摄政王如今竟然被一条鱼,一块豆腐难住了。”
萧彦也没想到会如此狼狈,不由摇头苦笑。
素月道:“豆腐切得薄才能容易入味,王爷别急,多切两次。”
萧彦点头,“好。”
角落里,萧恪看着素月与萧彦言笑晏晏,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青筋暴凸。
片刻他忽然跳起来,大步走到案前,探手取过一块豆腐。
萧彦眉峰微挑,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吧?你也要亲自下厨?你.....会做饭?”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萧恪。
萧恪阴郁冷哼,“懦夫有什么资格说我?”
萧彦嗤笑,“神经病你在嫉妒吗?”
“嫉妒是谁?不认识。”
“神经病都像你这般嘴硬?”
“要不,比一比?”
“比切豆腐?”
萧恪眉峰微挑,“你不敢?”
萧彦一撸袖子,“来啊,我会怕一个神经病?”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移开目光,各自拿了一块巴掌大的豆腐放在了案板上。
素月忍不住上前,“你们两个......”
话未说完,就被萧恪单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起,换了个方向。
“看着,别动。”
素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直到被放在地上,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反而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
萧彦道:“素月姑娘,你来做个评判,看我们俩谁切得好。”
素月下意识笑了笑,点头。
“好。”
萧恪盯着她的笑脸看了片刻,眼中郁气升腾,转身挑了一把最亮刀刃最薄的菜刀。
细长的手指摩挲着刀刃,阴郁的目光紧紧盯着萧彦。
萧彦凤眼微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冷笑。
“平安。”
“来喽。”
平安颠颠从外面跑进来,手一扬,将凌霜剑递了过来。
萧彦纵身而起,接过凌霜剑,剑身出鞘,寒芒微闪,对着桌上的豆腐削去。
萧恪一愣,随即丢开手里的菜刀,解开软剑灌入内力,几乎是同时砍向豆腐。
现场一时间只有无声的寒芒在闪。
素月.......
切豆腐而已,不用这样吧?
她感觉两人真正想切的根本不是豆腐,而是对方的脖子。
寒芒闪过,很快两人几乎是同时收了剑。
桌上的豆腐看起来还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块,一瞬间却又向四周倒去。
全都成了大小一样,薄厚均匀的薄片。
萧恪阴恻恻地看着她。
“谁切得好?”
素月头皮一麻。
她可以不做这个评判吗?
萧彦嗤笑一声,将豆腐小心放入砂锅中,然后鄙夷看了萧恪一眼。
“幼稚鬼,只有小孩子才会执着于输和赢。”
萧恪眼中杀气骤然暴增,就连披散的头发都无风自动,装若疯魔。
素月吓了一跳,下意识上前安抚。
“你,你切得最好。”
萧恪阴郁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头发依旧肆意飞扬。
萧彦撇嘴,“素月姑娘不必说违心话安慰他,他杀不了我,只能干生气。”
素月心中哀嚎,可我怕你杀了他啊。
深吸一口气,她无比认真地看着萧恪。
“真的,你切得最好。”
萧恪眉眼低垂,嘴角似乎扬了下很快又压下来。
慢吞吞将软剑缠回腰上,认真看着素月道:“他切得好也没用,他媳妇都不要他了,懦夫不配有媳妇。”
萧彦被这一刀扎得几乎喷血,立刻反唇相讥。
“说得跟你有媳妇要一样。”
萧恪的脸瞬间又沉下来,幽幽看着素月。
素月......
她累了。
毁灭吧。
自相残杀吧。
半个时辰后,一碗香喷喷的鲫鱼豆腐汤端到了顾楠的饭桌上。
“咦?今儿的汤是素月亲自做的吗?好香啊。”
顾楠端起汤正要喝,门外闪进来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