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代会上,他提出了那么多工作思路和举措,有的人嗅觉灵敏,立马行动起来,有的人反应迟钝,迟迟不见行动,他能不着急嘛。
还有,全市年终项目大观摩就在眼下,项目储备不足,固投资金不够,产业效果不显,这些都是政府的事,县长不去盯着落实,还得他这个书记亲自督办,能不恼火嘛。
王江勇来了金安有一段时间了,应该说基本掌握情况了,但他的管理方式,还是沿用企业的那一套,盯着赚钱的煤矿疯狂要效益,对其他民生事业置之不理。不知是不懂,还是不感兴趣。
不关心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对自己倒是挺关心的。这不,觉得住的不舒服,让机关事务管理中心把住处重新装修了遍,还打通两间房,专门弄了乒乓球台和麻将桌。宿舍用的,摆的都是高档货。
觉得和丁光耀在一起吃饭不舒服,让宾馆在他住的2号楼下也开了个小食堂,专门为他服务。还特意从宾馆抽调了两个服务员为他服务。
觉得坐的车太破太旧,从关宏志那里“借”了辆崭新的帕萨特,挑选了一个精干的小伙子为他开车。
一系列摸不着头脑且高调的骚操作,直叫人看不懂。或许他在国企时就如此做派,委屈了谁不能委屈自己。
丁光耀不是没提醒过,而他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人和人,最怕对比。前任县长江国伟虽好不到哪里去,在外住着别墅,但人家比他低调,而且能力远在他之上,干工作毫不含糊。而他,工作放手给副县长,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或许这就是他的长处,通过这种方式迅速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和丁光耀是截然相反的套路。
好歹才当上县长,最起码干出点实绩来才贪图享受。这才几天功夫,本性全都暴露出来,而且和丁光耀唱反调。不管怎么样,都伺候过林福东,外人一开始还以为俩人师出同门,肯定会抱团发展,结果压根不是那回事。
后来,乔岩还知道一件事,俩人在南海之事后就发生过争吵。王江勇嫌丁光耀把事闹大,告到了林福东那里,他不同意这种处理方式,就是让宋文琦他们拿钱赎人。又不是花他的钱,才不管从哪弄钱。被人玩仙人跳,也是他们造成的,理所应当站出来处理。
还有,明知道丁光耀和陈云松沈国华他们不对付,偏偏成天钻在一起喝酒打牌,是他没有眼力见,还是故意为之。
丁光耀念及旧情,不和他一般见识,一直隐忍不发,总不能和他撕破脸吧,把老领导放哪儿,丢不起那人。还有,和上任县长有分歧,这么快又和新任县长闹意见,上级领导肯定会提出质疑,到底是谁的问题?
说到底,俩人不是一路人,或者说代表的阶层有着本质不同。丁光耀农民出身,一步步走到今天非常不易,当上县领导后,真正想为金安做点事情,改变一下落后贫困的面貌,也是实现自我理想抱负。
而王江勇呢,官二代出身,从小生活在城市,没遭过一天罪,什么都不用发愁,老子早就安排好了。来金安之前,一直在市直部门工作,那了解基层的情况,或者说,他根本不懂百姓的需求是什么,怎么可能为群众办事呢。
思想的碰撞,理念的偏差,底层逻辑的不同,注定俩人不会合拍。
过了半个小时,乔岩觉得差不多了,敲门进去,丁光耀正背对着站在窗前抽着烟。他小心地将烟灰缸拿过去,又给填满水,提醒道:“丁书记,您下午三点在市委七楼会议室有个会,秦书记给开。”
丁光耀回过神,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转身道:“姜泽成最近在忙什么?”
突然提到姜甜的父亲,乔岩有些发懵,含含糊糊道:“我也不太清楚,最近没去她家。”
丁光耀看着乔岩有些紧张,拍了拍肩膀回到桌子坐下道:“你约一下他,看似乎有时间。”
“丁书记,是……是有什么事情吗?”
丁光耀不经意间露出笑容,道:“看把你紧张的,没事就不能见见吗?我对他一直很好奇,四川大学毕业,在金安县待了二十多年,随便聊聊。”
乔岩明白了,丁光耀这是在找朋友。以他的学历,放眼全县都没一个对等的,这是对姜泽成产生了兴趣。爽快地道:“行,您看什么时间,我来安排。”
“不急,时间你定,找个僻静点的地方。”
“好的,我一会儿就联系。”
丁光耀又拿起烟点燃,乔岩关心地道:“丁书记,自从换届工作开始后,您烟量在逐渐增加啊。身体要紧,还是少抽点吧。”
丁光耀也是人,被人关心心里很温暖。吐了口烟圈,强行隐藏着情绪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行,比之前忙点。不过我年轻,扛得住。只不过我这人愚钝,没能更好地为您分担解忧,还总是出错,惹您生气。不过您放心,我会更加努力。”
乔岩完全摸透了丁光耀的心思,他是在缓解对方的情绪,意在暗示不要和王江勇一般见识,如果心里不舒服,可以冲他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