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院。
沈老夫人握着谢舒窈的手:“之前是祖母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谢舒窈掩去眼底的嘲讽,微微而笑:“祖母放心,我们才是一家人,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的。”
因为沈家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值得她放在心里。
她要做的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们是怎么一个个死的,沈家是怎么覆灭的。
“以后我的药,就由你来亲自抓亲自熬。”沈老夫人道。
谢舒窈有些意外,但马上就道:“舒窈定不会辜负祖母的信任。”
她以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出去了,虽然能想到沈冲肯定会想办法找她麻烦的。
沈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隐晦不明。
沈老夫人有些疲惫的闭着眼睛:“事情到这地步了,知道谁才值得做夫人了?”
沈冲沉默不语。
“把周湘莲赶出去也好,你收收心思,拿出一分真心对谢舒窈。”沈老夫人道,“谢家那边,有些是就得过且过,不必事事都听他们的。”
想到过往风光,沈老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你祖父那被野种的娘亲害得早死了,沈家不至于这么快就没落了。”
当年沈老爷是为了救沈棣的娘亲而死的,为她受的那一支毒箭中毒身亡,所以沈老夫人格外的恨沈棣和他娘亲。
恨沈棣的娘夺走了沈老爷的爱意,让她知道沈老爷原来是会爱的,而不是对着她冷冰冰的。
恨沈老爷竟然为了一个外室,豁出去连命都不要了,临终前不想着怎么给几个儿子分家产,不想着怎么处理身后事,只想着让沈棣认祖归宗。
“但冲儿你记住了,最多就只能付出一分真心,情爱这东西是男人成功的绊脚石,你若是想要成功就必须绝情断爱。”
爱?
沈冲自嘲一笑,他对谁都没有爱,尤其是对谢舒窈!
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远香院没有大块的冰能降温,是以真到了热得难受时,谢舒窈都会让寻溪去买两份樱桃酪。
两人一人一份,吃了缓解缓解热。
“少夫人,奴婢去买樱桃酪的时候,看到大都督进了醉仙楼,玄九说是你父亲请大都督吃饭。”寻溪道。
谢舒窈有些意外:“他那么害怕大都督,怎么还敢请大都督吃饭?”
“会不会是找大都督道歉?”寻溪问道。
谢舒窈吃着樱桃酪。
谢茂这人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他找沈棣肯定是为了某些利益。
“走,我们去看看。”谢舒窈起身,“老夫人的药也该抓了。”
“少夫人,奴婢原本还以为您会在抓的药里动点手脚。”寻溪都跟在谢舒窈身边,自然知道她恨急了沈家人。
谢舒窈笑笑没说话。
萧文州给的药方就是不针对沈老夫人的,严格按照这个药方子抓和煎熬,也治不好老夫人身上的毒,又何必多此一举?
何况沈老夫人若是没有解药,只能在慢慢等死了。
想杀她的人,自然不会有解药。
有解药的谢舒窈,自然不想救她。
醉仙楼。
沈棣进了上等雅间,就看见谢茂坐在中间,旁边坐着几个穿着火辣衣裳露出小蛮腰的异域女子。
看到他进来,谢茂倏然站起来:“大都督。”
沈棣挑眉:“谢大人兴致和身体倒是都不错啊。”
谢茂想起后背那些鞭伤,连忙道:“大都督谬赞了,这些姑娘是给大都督准备的。”
沈棣嗤笑一声:“谢大人有心啊。”
夸赞的一句话,却让谢茂头皮发麻。
这些都是容貌和身材出众的姑娘,而且说话行事都娇媚的很,那一口一个大人喊得人当场就石更。
可听大都督这意思,没兴趣?
沈棣在上首坐了下来,两个异域姑娘顿时犹如水蛇一样缠了上去,口吐热气。
“大都督英俊威武,让奴家好生欢喜啊。”
“奴家今日一定会好好伺候好大都督的。”
看沈棣坐着没动,眉眼似乎有一丝柔和之意。
谢茂又心里一喜,大都督这是感兴趣?
然而此刻沈棣摩挲着玉扳指,想的却是也不知道谢舒窈穿上这样的衣裳,会是什么样子。
“大都督。”其中一个姑娘倒了一盏酒凑到沈棣跟前,看着英俊不凡又威武的男人,怦然心动。
沈棣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凌厉十足,竟是让那姑娘害怕得手一颤,琉璃盏里的酒水硬生生洒了出来,洒在了沈棣的衣袍上。
姑娘一怔,随即连忙去拍:“大……啊!”她跌坐在地上,面对忽然出现的利剑,失声尖叫。
玄九拔剑指着那位洒了水的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行刺大都督!”
姑娘惊慌失措地摇头:“没有没有,奴家绝没有行刺大都督的心思。”
脖子上的那把剑依然没有离开。
谢茂讪讪地道:“大都督,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这都是我特意找的歌姬,绝对没有也不敢有这个胆子。”
这些歌姬是他找的,若是真被扣上刺杀的名头,那他也脱不了干系。
“玄九。”沈棣淡淡地喊了一声。
玄九收回剑。
谢茂挥挥手,让这些歌姬离开。
“等下。”沈棣开口叫住了这些要离开的歌姬,“送到天字号雅间。”
那是他和萧文州常包下来的雅间。
谢茂面色一喜,大都督这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玩?
“好的好的。”谢茂道,“还不赶紧过去?”
“萧御医好这一口。”沈棣忽然道。
谢茂:“……”
花了这么多银子,结果是便宜了萧文州那个萧伯府上不得台面的庶子!
可沈棣都开口了,谢茂哪里敢拒绝,只得强颜欢笑的吩咐歌姬们赶紧去。
沈棣看着坐在对面的谢茂,虽然已经消肿但还是看得出来被揍了。
谢茂先是诉苦,说身为谢家当家的是多艰难,又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却一直没有升迁。
最后抹着眼泪:“大都督,我这一把年纪了,不能升迁也就算了,但我儿子还小,若是因为我的关系被牵连了无法入朝为官,这朝廷将会损失一个肱股之臣啊。”
这话听得玄九都在翻白眼,可真能吹。
谢茂那嫡子谢和顺,能力最多只有三分,却硬生生被吹成了二十分。而且为人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在京郊大营里做个行伍,到现在都不知道书信谢茂多少封了,让谢茂想办法把他给捞出来。
沈棣勾勾唇却没说话,从桌子上端起茶壶。
坐在对面的谢茂顿时很狗腿的半弯着腰从沈棣手里接过茶壶,讨好的道:“大都督,这点小事我来做就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