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夷前脚跟晏君初才说了百日的事情,第二天皇后娘娘就把她叫了去,开口说的也是此事。

  皇后看着苏辛夷说道:“皇长孙的百日陛下的意思是要大办,今日把你叫过来,也是想与你说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辛夷有些迟疑地说道:“不过是个百日,还是简单一些,母后您说呢?”

  皇后看着辛夷笑,“你是担心外头有人说什么?”

  苏辛夷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是啊,殿下现在做事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想着与其百日大办,倒不如等到周岁时。”

  皇后知道苏辛夷的担忧,但是还是摇摇头,“皇长孙一直在东宫,等到百日陛下是要看一看的。”

  因为才出生的孩子太小,而且东宫虽然并不远,但是一路过来对于一个婴儿也并不近,陛下也不可能为了看孩子一眼就跑去东宫,这也不合规矩,所以陛下还未见过皇长孙。

  陛下肯定想要见孙子,所以才会想着百日大办,就能见到了。

  苏辛夷听出皇后的意思了,陛下一定要大办,皇后拦不住,所以跟她说这件事情,若是不想大办的话,就得看太子能不能说服陛下了。

  苏辛夷就点头应下,“我回去后跟殿下禀一声。”

  皇后点头,“若是要办的话,宫里就得提前准备起来,你那边要赶紧回个消息过来。”

  苏辛夷应下,就听着皇后又说道:“等过了皇长孙的百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过来元徽宫帮着我理事。”

  苏辛夷一愣,这么着急做什么?

  她瞧着皇后的神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是母后身体不舒服吗?”

  她知道后宫进了新人,听说陛下对赵樱很喜欢,初封就封了从四品的贵人,如今这位赵贵人在后宫风头颇盛。

  其他两位同时进宫的一个封了七品的才人,一个封了六品的美人,都无法与赵贵人相比。

  赵樱苏辛夷是有些印象的,长了一张娇艳明媚的脸,笑起来的事情确实很漂亮。

  只是,这毕竟是后宫的事情,苏辛夷便是听说了,也不会过问的。

  她一个太子妃手伸这么长,怕不是嫌命长了。

  皇后能看得出苏辛夷打从心里的关心,就笑道:“毕竟一把年纪了,你能来帮我,我也放心。”

  苏辛夷听懂了皇后的意思,这后宫的事情,早早晚晚她这个太子妃都是要接手的,若是让别人帮着做事,时间长了难免分权,再说这对辛夷来说也不是好事。

  苏辛夷一想,迟疑一下,还是点头应下,“那我听母后的,琐碎跑腿的差使您就交给我。”

  皇后笑,“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真的舒坦了。还有件事情,吴王府上的裴侧妃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这都一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苏辛夷点点头,不知道皇后怎么忽然提了起来。

  皇后看着辛夷,“阮明妃今儿个早上跟我说吴王妃身体抱恙,你替本宫去探望一下。”

  苏辛夷一脸惊愕,她替皇后去探望季蕴?

  皇后瞧着苏辛夷吃惊的样子,笑眯眯地开口,“很意外?”

  苏辛夷轻咳一声,思量着说道:“是,儿媳是很意外。”

  主要是也没这样的先例,前朝时也没有太子妃替皇后做事情的。

  不过,说起来前朝皇后跟太子妃的关系也不怎么和睦就是。

  “这种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你要习惯才好。本宫深居宫内,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赵嬷嬷奔走,但是现在本宫是有儿媳妇的人了,你接过重担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吴王妃与你是妯娌,你去正合适。顺便带上太医,瞧一瞧吴王妃到底什么病。”

  苏辛夷听出皇后对季蕴的不满,总之吴王府那边跟襄王府不相上下,总是麻烦不断。

  襄王府的事情皇后能看热闹,毕竟她与李贵妃不睦人所皆知。

  但是吴王府的事情皇后这个嫡母约束不好的话,还是会被人非议,毕竟阮明妃对皇后一向言听计从。

  皇后怀疑季蕴装病,看来吴王府那边肯定出什么事儿了。

  苏辛夷接了任务出宫,想了想先回东宫,然后让人去吴王府传话。

  她换了一身衣裳,就坐上马车往吴王府而去。

  东宫的话传得快,苏辛夷到得也快。

  抵达吴王府的时候,是裴惠然带着人在王府门口恭迎。

  苏辛夷扶着连翘的手下了马车,就见吴王府诸人上前见礼。

  “臣妾拜见太子妃。”裴惠然领头行礼。

  苏辛夷瞧了裴惠然一眼,气色确实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她笑着说道:“裴侧妃快起来,你有孕在身,还是身体为重。”

  裴惠然道了谢这才起身,面上一派恭敬之色,“王妃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前来迎接太子妃,还请太子妃见谅。”

  苏辛夷听着这话怪有意思,偶感风寒?

  偶感?

  那这个风寒是真是假却不好说。

  “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探望吴王妃,既是来探病,怎能劳动病人。劳烦裴侧妃带我进去看看吧。”苏辛夷并不会顺着裴惠然的话往下说,抬脚往里走去。

  裴惠然笑着应了一声是,挺着肚子在前带路。

  皇后娘娘只让苏辛夷探望季蕴,苏辛夷也不会多事,知道周氏快要生了,现在也没见到人,她也没开口问。

  周氏是阮明妃给的人,裴惠然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她如何才是。

  裴惠然瞧着太子妃公事公办的态度,心里微微提起来,她有心想要说一些王府的事情,但是看着太子妃这副模样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虽然她是太子的表妹,但是鉴于两家关系并不好,她这个表妹在太子妃面前也没多少体面,想起家里做的事情,她也是十分头疼。

  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要缓和关系,却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

  苏辛夷很满意裴惠然的识趣,没有在她面前说些似是而非乱七八糟的话,这样多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很快就到了王府正院,苏辛夷大步走了进去,她行走之间就带着武将之女的飒爽之风,不像是京城闺秀莲步轻挪的美妙身姿。

  裴惠然瞧着只觉得牙疼,实在是不知道太子表哥到底是为什么喜欢苏辛夷这样的粗俗女子,这次选秀东宫没有进新人,后来消息传出来,是太子表哥去求了陛下。

  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苏辛夷才不管裴惠然在想什么,反正有武安侯府在,她与她们注定是不能和睦相处的,费那心干什么。

  季蕴身边服侍的丫头妈妈一窝蜂地上前行礼请安,瞧着不免有些乱糟糟的。

  苏辛夷眉心微蹙,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瞧着领头的一个管事妈妈问道:“吴王妃今日可还好?”

  管事妈妈恭敬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王妃用过早膳后就服药歇了,这会儿正好醒了,听闻太子妃来了,正在更衣,还请太子妃稍候。”

  苏辛夷:……

  季蕴还想在她面前摆架子,让她等着。

  不过,苏辛夷今儿个奉命探病,自然不能多生事,于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直接坐下,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

  苏辛夷不说话,其他人就不敢轻易开口,便有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奉上茶来。

  翠雀伸手接过去,然后轻轻地放在太子妃面前的小几上,又躬身退到身后。

  裴惠然陪座,面上笑吟吟的模样,但是也没开口的意思,厅堂中就安静下来。

  厅堂中一安静,内室中些许的声音就隐隐的传了出来。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季蕴这才白着一张脸扶着丫头的手走出来,身材消瘦了很多,看上去确实是病了的样子,面色带着蜡黄,脚步也有些虚浮。

  “臣妾见过太子妃。”季蕴上前见礼,那样子下一刻就要摇摇欲坠。

  苏辛夷淡淡的说道:“吴王妃不用多礼,你身体有恙,赶紧坐下吧。”

  翠雀立刻上前一步将吴王府扶起来,笑着开口,“王妃,请坐。”

  季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这是在吴王府,苏辛夷却反客为主的架势。

  苏辛夷瞧了一眼还在站着的裴惠然,裴惠然没注意苏辛夷的目光,等季蕴坐下后,上前一步见礼,“妾身见过王妃。”

  季蕴眼皮也没抬,即便是面色苍白,依旧带着几分不屑慢慢开口,“裴侧妃的礼我可不敢当,你赶紧坐下吧,当着太子妃的面免得说我刻薄你。”

  裴惠然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然后才说道:“王妃真爱开玩笑。”

  季蕴嗤笑一声,没再搭理裴惠然,倒是抬起头看着苏辛夷,“不过是小小风寒,没想到还惊动太子妃来一趟,这倒是我的罪过了。”

  这阴阳怪气的话,苏辛夷才不会吃她这口气,便笑了笑,这才开口,“是皇后娘娘知晓你病了,心里挂念着,便让我过来探望一二,瞧着吴王妃还能开玩笑,想来病应该几日就能好了。”

  季蕴听着苏辛夷这话面无表情,垂着眼皮道:“既是这样太子妃看也看过了,我就不耽搁太子妃的时间了。”

  这话一出,厅堂中的人都吃了一惊,谁能想到季蕴会赶客,这可是太子妃奉皇后的令来的。

  裴惠然的眼中不动声色的带着几分笑意,随即抹了去,她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开口道L:“王妃,来者是客,总得请太子妃喝杯茶才是。”说完又看着太子妃,“太子妃见谅,王妃有病在身难免心情不好……”

  “闭嘴!”季蕴面色铁青,“我还没死呢,这府里轮不到你多嘴!”

  这话可就有些重了,饶是裴惠然也有些扛不住,面色苍白中透着几分青色,一时间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苏辛夷看着这一幕便起身告辞,“皇后娘娘让我带了名太医来给你王妃诊脉,既然王妃不愿意看到我,我便先行一步,太医还是留下完成差事再走,回头也好跟皇后娘娘交代。”

  苏辛夷对季蕴没有什么怜悯的心思,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季蕴这么一副好牌打成这幅样子,那纯属她自作自受。

  季家已经到了,她要是个识趣的,就该收敛自己的脾气,好好地跟吴王过日子,以吴王对她的情分,俩人以后说不定还能琴瑟和鸣。

  但是,她看着季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自己都不看顾自己,还指望别人发善心?

  苏辛夷直接就走了。

  等苏辛夷带着人走后,太医立刻过来请脉。

  这回季蕴倒是没为难太医,只是太医诊过脉后眉心紧皱,开了一副药方,叮嘱吴王妃要静心修养莫要再发火,风寒倒是不严重,两三剂药下去就差不多了。

  只是心病难医。

  太医离开后,季蕴看着裴惠然,“你还不滚,在这里做什么?”

  裴惠然面上的笑容依旧,淡淡的说道:“王妃还是听太医的话好,虽然季家倒了,但是王爷待你还有几分情意,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季蕴嗤笑一声,“就凭你有什么脸面说这话,你们一家子个个贪慕富贵,大小姐攀附东宫不成,便让表小姐进宫,结果却不知羞的成了襄王妃,你一个二小姐不好好的嫁人做正头妻子,却偏要来做妾,上上下下脸都不要了,还来说教别人,好大的脸,还不滚!”

  季蕴这话一点也没收着声,隔着门扇就传了出去,外头侍奉的丫头婆子个个低了头,脸色十分精彩。

  裴惠然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被季蕴这几句给气的立时就白了脸,强压着怒火,不能给人一个她不敬王妃的把柄,使劲捏着帕子走了。

  她是想反驳,但是季蕴句句属实,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本来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出了大事,裴惠然憋了一肚子火,哪知道到了晚上就感觉到肚子痛,天还没亮就小产了,落了一个男胎下来。

  苏辛夷一早就得了消息,听了佘嬷嬷的华半晌没回过神。

  “太子妃,皇后娘娘请您去元徽宫一趟,听说李贵妃知道了此事,非要说是您害的裴侧妃小产。”

  苏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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