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前姜舒摘了发上珠钗,醒后想着不出府,便没有重新佩戴。是以此时她头上一片素净,只有郁峥插的这枝灼灼桃花。

姜舒抬手摸了摸,仰头问他:“好看吗?”

“嗯。”郁峥应声。

两朵盛放的桃花配上三个花苞,点缀在姜舒盘起的乌发上,自然真实的美胜过任何簪花珠钗。

姜舒听后莞尔一笑,正欲说话时,忽觉肚子有动静。

她低头,隔着衣裳瞧见肚皮轻轻蠕动。

郁峥也看见了,宽大手掌轻抚上去,感受孩子与他掌心相触。

姜舒也抚上肚子逗趣道:“怎么,你也想看桃花?”

“别着急,明年今时,你就能跟爹爹和娘一起看桃花了。”

爹爹和娘……

郁峥咀嚼着这几个字,唇角微弯,心下一片柔软。

抬眸看了一眼姜舒发间的桃花,郁峥道:“今年冬日可看梅花。”

桃花与梅花相似,先看梅花也不错。

孩子触了触郁峥掌心,似是回应。

两人相视而笑。

想到孩子再过几月便要出生,姜舒道:“我们还没给他取名呢。”

不知是男是女,那就一样取一个好了,有备无患。

姜舒这般想着,却听郁峥道:“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父皇应当要为他赐名。”

便是寻常人家,祖父取名也实属正常。

姜舒恍然,轻笑道:“那我们正好省心。”

皇帝赐名,那可是莫大福气,姜舒没有半点意见。

看她笑的温婉动人,郁峥俯首,轻吻上光洁额头。

翌日,三月十一,孙府嫁女,荣王府迎娶世子妃。

姜舒不能去赴宴,郁峥只能独自前去。

姜舒备了两份礼,一份是给荣王府的,一份是单独给孙宜君的。

人不去,心意总得到。

荣王虽是个闲散王爷,郁源也无官职,但父子俩交友都很广泛,荣王府宾客满堂。

拜完堂后,孙宜君被郁源牵着入了洞房。

郁澜周泊序等人跟着前去,欢欢喜喜的闹洞房。

平日里张扬随性的孙宜君,今日安静乖顺的出奇,活像是换了个人。

要不是郁源揭开喜帕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当真要怀疑娶错人了。

喜服红妆,今日的孙宜君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往日她也爱穿红衣,但寻常红衣与嫁衣终归不同。且平日孙宜君都是薄施淡妆,今日是盛妆打扮,自是精致美丽许多。

“啧,郁世子看傻了。”有人起哄打趣。

孙宜君一听,娇嗔的瞪了愣神的郁源一眼。

郁源回过神,理直气壮道:“我的世子妃我不得好好看看。”

“是是是,恭贺郁世子新婚大喜,抱得美人归。”众人笑闹。

一切礼仪规矩行完,又闹腾了半晌后,郁源被拉出去喝酒了。

热闹的新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孙宜君长出口气。

郁澜好笑道:“你不是最爱热闹吗?今日怎么的不喜了。”

孙宜君撇嘴道:“我那是爱看别人热闹,今日是他们看我热闹。”

郁澜一想也对。

“渴死我了。”孙宜君让婢女给她倒了杯水。

天不亮就起身,折腾到现在,她是又累又渴。

成婚真是太麻烦了,幸好一辈子只成一次。

喝完水,孙宜君扶了扶头上的冠,想要取下来。

郁澜和婢女赶忙阻止。

孙宜君抱怨:“太重了,压的我头疼。”

郁澜温声劝道:“再忍忍,等郁源来给你摘。”

纯金珠冠,自是沉重。

坐不住的孙宜君,大喇喇的在房中走动,四处观察打量。

陪嫁婢女劝了几句,没劝住。

好在荣王府的婢女都在屋外,没人瞧见孙宜君的无状模样。

郁澜深知孙宜君的脾性,见怪不怪。

孙宜君转悠了一圈,瞧够了又坐回去,同郁澜说话。

一直到晚宴开席,郁澜才起身离开。

王府下人送来席面,孙宜君独自享用。

吃饱喝足又洗漱妥当,孙宜君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吃席吧。”

“是。”婢女行礼退下。

天色已黑,接下来就是洞房花烛,已没婢女什么事儿。

孙宜君坐到床上,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儿有些犯困,倚靠在床栏上打起了盹儿。

郁源朋友甚多,平素又喜好饮酒,是以被抓着灌了许久,一直到月上梢头,他才被下人搀回到新房。

原本走路摇摇晃晃的郁源,一进到屋中,立时便站直了身。

他不傻,春宵一夜值千金,哪能被酒灌倒。是以他喝着喝着便开始装醉,顺利脱身。

贴着喜字挂着红绸的新房十分安静,郁源紧张又激动的走进内室,看到孙宜君靠着床栏,脑袋一点一点的。

竟然睡着了。

郁源哑然一笑,紧张和激动淡去,缓步走到床前站定。

睡着的孙宜君恬静娇美,与醒着时的张牙舞爪全然不同。

郁源躬身细细打量,从眉眼到红唇,从额头到脖颈。

大红喜服映衬下,孙宜君颈白似雪,郁源瞧的心痒难耐,很想尝一尝可有雪的味道。

“宜君。”他轻唤了声。

声音太轻,没能叫醒孙宜君。

郁源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孙宜君听见了,迷蒙着睁开眼。

瞧见郁源,孙宜君开口第一句便是:“赶紧把这东西拿走。”

见她指着头上的冠,郁源会意,双手捧住摘下。

戴了整整一日,孙宜君额上被压出红痕,瞧着都疼。

脑袋一轻,孙宜君顿觉舒爽不少,伸了个懒腰问郁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似嗔似怨,听的郁源眸光一亮。

“你很急吗?”

孙宜君瞪他:“你戴那冠试试,看你急不急。”

郁源回头看了一眼妆台上的冠,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很疼吗?我给你吹吹。”郁源凑近,对着孙宜君额上红痕吹气。

清凉的风缓解了疼痛,孙宜君却并不感激,反而捂鼻推开他:“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郁源满身酒气,熏的孙宜君直皱眉。

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郁源道:“我去洗洗。”

不止酒气,他还微微出了些汗。

郁源扭头朝屋外吩咐了一声,婢女很快送来热水。

反复洗了几遍,确认洗干净后,郁源再次回到床前,坐到了孙宜君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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