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
天蒙蒙亮,狱卒又来送饭了。
他把食盒放下,看了一眼昨日留在这的饭菜,连忙道:“谢大人,这食盒里的饭菜没有毒的,您好歹是朝廷命官,小的不敢造次。”
狱卒从袖筒里取出银针在饭菜里沾了沾,又递给她看,“你看,没有毒。”
见她不说话,狱卒讪讪地收回银针放好,起身走了。
谢舒窈盯着食盒,掀开盖子闻了闻,还是咬牙把食盒盖上去了。
她靠着牢门而坐,不消片刻她就察觉到肚子一阵阵的疼,脑袋也在发晕。
不吃也中毒,倒还不如吃了免得做饿死鬼。谢舒窈在心里嘲讽道。
“蠢死。”沙哑的声音在隔壁牢房里响起。
谢舒窈倏然坐了起来,盯着隔壁黑乎乎的牢房,天还没亮透,本就没什么光亮的牢房更加昏暗。
她盯着声音的方向:“你是谁?”
“说你蠢的人。”懒洋洋的语气里又带着十足的嘲讽。
“我与你素不相谋,无缘无故说这话,倒是好笑。”谢舒窈嗤笑道。
“你难道不知道还有毒气的吗?”
谢舒窈不过怔愣一下后就马上道:“我刚打开的食盒里其实还是下了毒,就是那香气里?”
对方冷哼一声不说话,算是默认她说的对。
这点师父自然和她说过,只是她到底大意了。
谢舒窈没说话。
那人没等到谢舒窈说话,又道:“你现在是不是肚子疼的厉害?心口也隐隐痛了起来?一阵阵耳鸣?”
“是又如何?”谢舒窈咬牙忍着不适。
被关进来之前,她身上的所有药物都被收走了,就连袖筒里的银针也都被遗弃收走了。
她现在就算想给自己解毒也无济于事。
“不怕死?”那人又问了一句。
“自然是怕的。”谢舒窈道,她死过一次,所以面对死亡更加坦然一些。
“倒是没想到你一个妇道人家,这胸襟倒是比有些男子还开阔些。”
谢舒窈又道:“和我的怕死相比,但相比之下你应该更怕我就这样死了吧?我一死,岂不是没人能答应你的要求了?”
那人明显又是一怔愣,随后反倒轻笑出声:“没想到除了胸襟宽阔外倒还是个有脑子的。”
从谢舒窈被关进这大牢开始,这人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可刚刚却偏偏和她说什么毒气。
若是真想救她,早在她掀盖子的时候就可以提醒了,他却没有。
光闻这香气就知道有毒还能准确的说出中毒后的症状,显然是个行家,定然有办法能解毒。可他却偏偏在她中毒之后才说这些话,多半就是想让谢舒窈知道他有绝对的把握救人,但有条件做交换。
“你若是真诚些,或许你我还有得谈。”谢舒窈故作平静,但实际上小腹却疼得很,犹如刀割一般。
隔壁牢房里起哗啦啦的铁链声,那人艰难的挪到牢房中间。
隔着牢门处,借着逐渐亮的光,谢舒窈也只是看个大概。
对面的牢房里是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溃烂化脓了,而他双腿已经被砍断,手筋也被挑断无力的垂着地上。
眼睛被挖了只留下两个黑洞,“看”着谢舒窈这边,十分可怖。
男人艰难的坐了起来,声音没那么懒了散:“我可以帮你解毒……”
“条件是什么?”谢舒窈打断他的话,“你的条件若是太苛刻了,我做不到也没有用。”
男人又是一怔,脸上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
这个小妇人还真是让他意外。
她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解了毒再说,至于答应的事能不能做到就看良心了。
“帮我把随身之物带出去,转交给我主子。”男人道,“我活不过三日了,现在看来只能在你身上搏一把。”
谢舒窈想了想后颔首答应:“好,我答应你了。”
“你坐过来些。”男人道,“我有三枚银针藏在靠墙的稻草下面,你帮我拿出来,在我身上的三处穴道扎下去。”
“你既然留了一手,那怎么自己不想办法逃出去?”
“我是要犯,逃不出去的。”
谢舒窈按他说的,果然在贴着墙的稻草堆里找到三枚银针,又按他的说三处穴道位置刺了下去,没想到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原本手筋挑断无力垂着的男人,忽然伸手掐住了谢舒窈的脖子,另一只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的穴道,迫使她无法动弹。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舒窈语气冷冷,“过河拆桥?”
只是她眼里却闪过意外和复杂。
这是南宛那边的邪门功夫,她听师父提起过,用过肯定就会死的。
眼前这人是南宛的人?为何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被关在这里呢?
男子也不解释,扬手狠狠地砸向牢门。
手腕上的链条把他的手腕割破,顿时鲜血直流。
男人捏着谢舒窈的下巴,迫使她喝这些血。
谢舒窈想要避开,可捏着下巴的手犹如铁手禁锢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离得近了看到他空洞洞的眼里还在出脓,脸上散发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逼着她喝下的鲜血腥得让人她作呕,只是下巴被捏着想吐也吐不出来。
喝了不少血,男人才作罢。
然而并没有结束,他又拔下自己身上的三根银针,刺在谢舒窈相同的三处穴道上,合掌把她转身背对着她,双手贴在她的后背处。
“这一招回光返照,虽然功力大涨可时间一到必死无疑。”男人缓缓的把内力灌到谢舒窈身体里,“算你这小妇人有福气。”
谢舒窈只觉得暖流蹿遍全身,疼痛之感也逐渐散去。
这个男人知道无法从这牢房逃出去,索性就在等合适的机会。
也不知道真的是谢舒窈合适,还是因为他就要死了,担心后面没有人入狱才选定了她。
一盏茶后男人虚脱了一样,松开手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的血可解百毒。”男人虚弱的道。
谢舒窈转身,她身上是不疼了,可丹田涨得很,就好像……小腹要炸了一样。
这个神秘的男人,到底给她灌了什么?